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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一节

我做支宾所发生的诡异事件

哭丧仪式

黎明并未驱散笼罩在伊家宅院的阴霾,反倒像一层灰白的纱,将那深蓝的灵棚、素白的幡旗,以及每个人脸上的凄惶与恐惧,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颜色。严格遵循古礼的丧仪似乎告一段落,但空气中那份无形的滞重与寒意,却比夜色更深沉。

李爷爷站在院中,目光扫过那杆微微颤动的引魂幡,最终落回灵棚。他深吸了一口清冷而带着纸灰味的空气,沙哑地开口:“时辰到了,该哭丧了。”

哭丧,并非仅仅是情感的宣泄。在这套古老的仪式中,哭声是一种力量,一种信号,甚至是一种武器。它既是儿女对亡者最后的挽歌与尽孝,也蕴含着生者对于未知世界的试探与防备。

很快,女眷们被召集到灵棚前。按照规矩,出嫁的女儿,我的姑姑们,是哭丧的主力。她们早已换上重孝,头上披着粗麻布,腰间系着草绳,脸上泪痕交错,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恐惧侵蚀后的麻木。

“姑娘哭是真心实意,”李爷爷低声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古老的规则,“你们的哭声,老爷子在下面……听得最真。”

大姑姑率先跪倒在灵棚入口,面对着棚内那黄布覆盖的轮廓,还未开口,喉咙里便已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呜咽。随即,悲声大作。

“爹啊——!您怎么就舍得撇下我们走了啊——!”

“我的爹啊——!黄泉路上您可看清楚了路啊——!”

“爹——!女儿不孝啊——没能伺候您老到最后啊——!”

哭声凄厉,撕心裂肺,在清晨寂静的空气中传得极远。这哭声里,有真实的悲痛,有对父亲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连日来的诡异和恐惧挤压到极致的崩溃与释放。她们用力捶打着地面,身体剧烈颤抖,泪水滂沱而下。

然而,在这看似失控的悲恸中,却有着严苛的禁忌。每一个痛哭的女儿,都死死记得李爷爷事先的严厉告诫——无论如何,泪水绝不能滴落在遗体之上!

一位姑姑哭得几乎晕厥,身体前倾,一滴滚烫的泪珠眼看就要从脸颊滑落,滴向棚内。跪在她身旁的三婶眼疾手快,猛地伸手,用自己粗糙的袖口死死接住了那滴泪水,动作快得近乎本能。那袖口瞬间湿了一小片,颜色变深,仿佛承载了某种不祥的重量。

“不能沾身!绝对不能!”三婶嘴唇哆嗦着,低声对几乎虚脱的姑姑重复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李爷爷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知道这禁忌的由来——传说,生者滚烫的泪水若沾上亡者之躯,便如同在冰冷的魂体上烙下印记,不仅会加重亡魂在阴间的罪孽,更会拖累后人的气运,使得家道衰败,厄运连连。更有甚者,若阎罗王见死者身上带有泪痕,会认为其阳缘未了,尘念未断,从而拒之门外,使其沦为无处可归、永世漂泊的“孤魂野鬼”!

因此,这哭丧,哭得再悲,再切,也必须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分寸”。那震天的哭声,既是为了宣泄,也是为了向冥府展示孝心,祈求宽宥,但同时,又必须用理智死死守住那条泪水的界限,避免造成更深远的祸害。

另一边,父亲和叔伯们作为儿子,也跪在一旁。他们的哭声与女眷不同,更为低沉、粗粝,如同闷雷滚过大地,更多是一种仪式性的、展示给外人看的哀恸。“儿子哭响彻天地”,更多的是一种宣告,一种对“孝”名的维护。他们的脸上或许也有泪,但眼神深处,除了悲伤,还混杂着连日守灵带来的疲惫,以及对未来隐隐的恐惧与不安。

至于几位女婿和儿媳,他们的哭声则显得更为克制,甚至有些疏离,带着几分“虚情假意”与“逢场作戏”的意味。这在民间看来,亦是常态。

在这片交织的、充满张力的哭声中,还隐藏着另一层更深的寓意。民间传说,人死之后,魂入地府,其感知会变得颠倒混乱,所闻所见皆为虚妄。生者撕心裂肺的痛哭,在亡魂听来,或许并非哀悼,反而是恶毒的咒骂与怨恨!

“越是哭他,他越以为是在咒他、骂他,”李爷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灵棚,看到了那条混沌的黄泉路,“他听得心烦,听得生怨,也就……永远不想再回这个家了。”

这哭声,竟也成了一种变相的驱逐,一种确保亡魂不再留恋阳世、不再“回家”扰攘生者的残酷手段。

然而,就在这震耳的哭声达到顶峰时,异象再生——

灵棚内,那盏长明灯的灯火,原本是昏黄色,此刻却毫无征兆地开始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而那覆盖遗体的黄布,在棚外灌入的微风中纹丝不动,但其胸口的部位,却突然明显地、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如同一个沉睡的人被噩梦魇住,猛地吸了一口气!

跪在最前面的大姑姑看得真切,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化为一声极度惊恐的抽气,眼睛瞪得滚圆,手指颤抖地指向灵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几乎同时,那立在灵棚旁的引魂幡,两条飘带下的五个黑色箭头,疯狂地、同步地抖动起来,指向并非西南,而是……灵棚后方,那片老宅阴影笼罩的角落!

哭声,在这一刻,诡异地低伏下去。

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一种更加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这倾尽全力的哭丧,究竟是为爷爷打开了通往极乐的大门,还是……惊动了什么,或是印证了某种更加不祥的预兆?

李爷爷一步踏前,挡在灵棚入口,浑浊的老眼里精光爆射,死死盯住那起伏未平的黄布,以及后方阴影中仿佛活过来的引魂幡。

哭丧的仪式,似乎并未如预期般安抚亡魂,划定界限。

反而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潜伏在最底层的、更加黑暗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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