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页翻到二五年的二月,离她的生日越来越近时,我总想起她说过“喜欢蓝色的地方”的模样——眼睛亮着,语气里满是笑意。
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跑了好几家文具店和饰品店,把能找到的蓝色好看物件都收进礼盒,连包装纸都选了带蓝色的
生日前三天的午间,我抱着礼盒偷偷塞到她手里,指尖还在发烫:“提前给你的,都是蓝色的。”她拆开时眼睛弯成了月牙,指尖轻轻碰着那些小物件,说“好可爱”的声音软软的。那一刻我比她还开心,原来把别人的喜欢放在心上,认真准备一份礼物,是这么温暖的事。
二月的莆田还裹着些微凉,我和瑾瑜、方同学陪着程雨过生日,起初不过是瑾瑜迟到了会儿,大家笑着打趣两句,没人真的计较。等逛的得差不多,我们盘算着去二号门的蜜雪冰城买奶茶,便从一号门慢悠悠往里走,顺着廊道一直到二号门,门外就是亮着暖黄灯光的店铺。
可偏偏在掀过二号门门帘的瞬间,我怀里抱着的蛋糕被门帘蹭到,低头一看,奶油已经塌了一个角,精致的裱花糊成一团。那瞬间心跳都慢了半拍,愧疚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嘴里下意识就说:“要不我重新订一个吧?”可看了眼时间,程雨要在五点前回去,蛋糕到了就得四点半了,根本来不及。指尖攥着蛋糕盒的丝带,我鼻尖发酸,小声提议:“要不我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瑾瑜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玩笑似的随意:“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是最穷的那个了。”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脚步顿在原地,耳边的喧闹仿佛瞬间静止。为什么她会这么说?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密密麻麻地不舒服。明明她送给程雨的生日礼物,封口贴是我拿给她的,盒子也是,甚至小礼物也是我送给她的礼物。那些我以为不算什么的小事,此刻却跟着她的话一起,在心里绕成了团。
蛋糕塌掉的角还露在外面,奶油黏在盒子上,像我此刻说不出口的委屈。方同学和程雨忙着打圆场,说“没关系,不影响吃”,可我望着瑾瑜坦然的样子,终究没把那些话问出口,只是默默跟着大家走进蜜雪冰城,手里的蛋糕盒仿佛重了许多
电梯缓缓升至五楼,餐厅的暖光透过玻璃门漫出来,可我心里的愧疚丝毫没减,满脑子都是蛋糕塌掉的那个角,连脚步都带着些迟疑。方同学和程雨兴致勃勃地看着各家店铺的招牌,讨论着吃什么,我却没心思参与,只在心里反复盘算着要不要再跟程雨说句抱歉。
直到有人提议去那家口碑不错的家火锅店,她们看向门口人均四十五的套餐时,我整个人都顿住了。指尖下意识攥紧口袋里仅有的三十块钱,尴尬像细密的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大家还在热热闹闹地商量着,我却只能咬着唇,小声打断:“那个……我先回家了,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身边的瑾瑜突然转过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加掩饰的直白,甚至掺了些玩笑似的惊讶:“你不会是没钱吧?”
关于那天五楼之后的细节,许多画面都变得模糊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放下那句“先回家”的窘迫,留了下来陪她把生日过完。
只清晰记得,整顿饭里,程雨没提过一句蛋糕塌角的事,反而总往我碗里夹菜,笑着说“今天有你们陪我就超开心”。她眼里没有半点责怪,连瑾瑜也没再提钱的事,大家闹闹腾腾地聊着天,奶茶的甜香混着饭菜的热气,把刚才的尴尬都冲淡了不少。
我其实是开心的,开心自己没真的半路离开,开心程雨的包容,开心这场生日宴终究没留下太多遗憾。可奇怪的是,哪怕结局是圆满的,这件事还是像根细细的线,缠在我心里,成了解不开的结。
或许是愧疚没能给她一个完美的蛋糕,或许是窘迫于那句直白的“你不会是没钱吧”,又或许是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没消散的愧疚,混着当时的开心,揉成了一个复杂的疙瘩。直到现在想起,心里还是会掠过一丝涩味——那场热热闹闹的生日宴,别人或许早已淡忘,于我而言,却成了藏在心底,既温暖又遗憾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