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廊下的阳光,慢悠悠地淌着。霸刀的伤彻底好了,却养成了个新习惯——每天清晨都要陪着五毒去侍弄那些毒草。起初笨手笨脚,总把“迷迭”当成“断魂草”,被五毒笑了好几回,后来竟也能分清哪些叶子能入药,哪些花瓣能炼蛊。
“你看这株‘牵机’,”五毒指着盆里缠绕生长的藤蔓,“花开的时候是金色,结果了就变成黑色,像不像咱们俩?”
霸刀挑眉:“我是金色还是黑色?”
“你是刀,我是毒,”五毒故意逗他,“刀光闪闪是金色,毒汁浓稠是黑色,正好配一对。”
霸刀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歪理。”指尖却在藤蔓上轻轻碰了碰,像是在确认这奇特的共生关系。
这日镇上的药铺老板送来封信,是苗疆寄来的。五毒拆开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霸刀递过杯热茶。
“教里出了点事,”五毒把信递给他,“说是有叛徒偷走了‘金蚕蛊’的虫卵,现在四处作乱。”
霸刀看完信,沉声道:“要回去看看吗?”
“嗯,”五毒点头,“金蚕蛊是教中圣物,不能落在坏人手里。”他看着霸刀,“只是……”
“我跟你一起去。”霸刀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忘了‘同归蛊’的约定了?”
收拾行李时,小貂萝红着眼睛跑进来,手里捧着个布包:“师兄,五毒哥哥,这个你们带着。”里面是两副护腕,绣着霸刀山庄的刀纹和五毒教的蛇纹,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她连夜赶制的。
“傻丫头,”霸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还会回来的。”
“真的?”小貂萝吸了吸鼻子,“那你们要带苗疆的糖回来,我听说那里的糖是彩色的!”
五毒笑着点头:“一定带。”
出发前夜,两人坐在院子里喝酒。月光落在玄铁刀上,也落在五毒腰间的蛊囊上,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在夜色里透着同样的沉静。
“苗疆的瘴气重,”霸刀给五毒斟满酒,“到了那边别逞强,不舒服就告诉我。”
“知道了,管家公。”五毒仰头饮尽,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瓷瓶,“这个给你,‘避瘴丹’,提前吃一粒,能挡大半瘴气。”
霸刀接过瓷瓶,指尖触到瓶身上刻的蛇纹,忽然笑了:“你这是早就准备好带我回苗疆了?”
五毒挑眉:“谁让你自己凑上来的。”嘴上这么说,却往他身边凑了凑,毛茸茸的狐裘蹭过手臂,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第二日天未亮,两人就启程了。小貂萝和弟子们送到庄门口,看着马蹄扬起的烟尘,小貂萝忽然喊:“师兄!记得给五毒哥哥买花戴!苗疆的花最好看了!”
五毒的耳根微微发烫,霸刀却朗声应道:“知道了!”
一路向南,气候渐渐温润起来。过了长江,路边开始出现大片的竹林,空气里带着湿润的草木香。五毒掀开马车帘,指着远处的青山:“过了那座山,就快到苗疆了。”
霸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青山如黛,云雾缭绕,确实比北地多了几分灵秀。“跟你说的一样,”他握住五毒的手,“像幅画。”
五毒笑了:“等解决了叛徒,我带你去看‘蝴蝶谷’,那里的蝴蝶能遮住半边天。”
“好。”霸刀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尘都值了。
马车行到山脚下,忽然被几个穿着苗疆服饰的人拦住。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看到五毒,脸色一沉:“叛徒!你还有脸回来!”
五毒皱眉:“阿爸?你怎么在这?”
原来这男子是五毒的父亲,教中的大祭司。他指着五毒身边的霸刀,怒声道:“你勾结中原人,偷走圣物,还有脸叫我阿爸!”
霸刀刚要说话,被五毒按住。“阿爸,你误会了,”五毒拿出那封信,“偷圣物的是别人,我回来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大祭司却不看信,只是盯着霸刀腰间的玄铁刀:“中原人的刀都染着血,你跟他在一起,就是背叛苗疆!”
话音未落,林中忽然飞出数枚毒针,直刺五毒面门!霸刀反应极快,拔刀格挡,毒针撞在刀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叛徒!”五毒低喝一声,甩出蛛网蛊,缠住从林中窜出的黑影。那黑影穿着苗疆服饰,脸上蒙着布,手里却拿着个熟悉的银盒——正是装金蚕蛊虫卵的盒子!
“果然是你,阿大!”五毒认出了对方的身形,“你为了夺取祭司之位,竟做出这等事!”
阿大冷笑一声:“少废话,今天就让你们父子俩死在这里!”他打开银盒,里面的虫卵瞬间孵化,数只金色的小虫飞向五毒!
“小心!”霸刀将五毒护在身后,玄铁刀舞得密不透风。金蚕蛊虽毒,却怕铁器,被刀风逼得无法靠近。五毒趁机放出“听风”,小蛇如箭般窜出,咬住阿大的手腕。
阿大惨叫一声,银盒掉在地上。大祭司这才看清真相,怒吼着扑上去:“叛徒!我杀了你!”
混乱中,阿大想趁机逃跑,被霸刀一刀劈中腿弯,重重跪倒在地。
“把他带回教中,交由长老会处置。”五毒对父亲说。
大祭司看着地上的银盒,又看看护在五毒身边的霸刀,脸色复杂:“你……”
“阿爸,”五毒握住霸刀的手,“他是我的人,也是苗疆的朋友。”
夕阳落在山涧上,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溪水里,紧紧依偎。霸刀低头看着五毒,忽然笑了:“看来,你阿爸还没认可我。”
五毒挑眉:“别急,等我带你去蝴蝶谷,让他看看你有多会抓蝴蝶,保管他对你刮目相看。”
霸刀捏了捏他的脸:“又胡闹。”心里却泛起暖意——无论是北地的风雪,还是苗疆的瘴气,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用怕。
远处的青山在暮色中渐渐模糊,马车再次启程,朝着云雾深处的苗疆驶去。车厢里,五毒靠在霸刀肩头,把玩着那对绣着刀纹和蛇纹的护腕,忽然说:“等事情了结,咱们回霸刀山庄种满‘牵机’吧,让金色的花开满院子。”
霸刀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好,再给你建个蛊房,让你的小蛇小蜘蛛也有地方住。”
风从车窗钻进来,带着花香,像是在应和这温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