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润喉糖的甜

汪顺把那盒粉色润喉糖放进训练包的侧袋里，像藏了个小小的秘密。每天训练间隙摸出一颗含在嘴里，薄荷混着水果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时，总能想起温以然递给他药盒时的样子——她的指尖有点凉，眼神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认真，像怕他嫌弃这卡通图案的包装。

“顺哥，吃什么呢？给我一颗呗。”队友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糖盒。

汪顺下意识地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含糊道：“没什么，润喉糖，快没了。”

队友挑眉笑他：“至于这么宝贝吗？回头我让我妈寄两盒过来，比你这好看多了。”

汪顺没接话，只是把糖盒重新塞回袋里，指尖碰到硬壳包装时，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珍视。这糖或许普通，但因为是她给的，就变得不一样了，像藏着某种只有他懂的甜。

温以然病好后回到治疗室，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只是依旧忙碌。亚运会前的最后阶段，每个队员的康复计划都在根据训练强度微调，她的笔记本上又添了不少新的批注，连那盆多肉旁边都堆上了厚厚的文件。

“今天做核心稳定性训练，”温以然拿着平衡球走过来，额角带着点薄汗，“刚才去看了下张姐的训练，她的腰腹力量有点跟不上，得给她加组训练。”

汪顺点点头，在垫子上躺下，看着她调整平衡球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顶，那根总翘起来的碎发不知什么时候被别上了个小小的黑色发卡，显得利落了些。

“把脚放在球上，双手交叉放胸前，慢慢抬臀，感受腹部发力。”温以然站在他旁边，掌心虚虚地护着他的腰侧，“别用胳膊借力，对，就是这样……”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大概是还在护着没好利索的嗓子。汪顺跟着她的指令做动作，平衡球在脚下轻轻晃动，腰腹的肌肉收紧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不是审视，而是纯粹的观察，却依旧让他心跳快了半拍。

一组动作做完，他的额角渗出细汗。温以然递过毛巾，又拧开一瓶水给他：“慢点喝，别呛着。”

汪顺接过水，瓶盖是她提前拧松过的，省力不少。他喝了两口，看着她转身去收拾平衡球，忽然说：“你的嗓子好了？”

温以然回过头，愣了一下才点头：“差不多了，就是说话多了还会有点哑。”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润喉糖含了一颗，正是和汪顺那盒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她的是绿色包装，“你看，我也备着呢。”

汪顺看着她含着糖说话时微微鼓起的脸颊，像藏了颗小小的糖球，忍不住笑了：“这糖挺好吃的。”

温以然的脸颊微微发烫，含糊道：“嗯，药店推荐的，说温和不刺激。”

治疗室里的空气忽然变得甜甜的，薄荷味的清香混着阳光的暖意，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汪顺忽然觉得，每天这二十分钟的康复训练，变得像偷来的时光，珍贵又让人安心。

下午的训练是模拟比赛，从检录到入水，全程按照亚运会的流程来。汪顺站在出发台上，看着台下教练和队友们的身影，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索。

他很快就看到了温以然。她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笔记本，眼神专注地看着泳池，和平时在治疗室里一样认真。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一刻，汪顺忽然觉得心里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发令枪响的瞬间，他纵身跃入水中，划水的力道比任何时候都更足，转身时的膝盖发力也格外顺畅。他好像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像温柔的铠甲，护着他一路向前。

触壁的瞬间，他听到了队友们的欢呼，也看到了教练激动的表情。但他第一眼看向的，还是那个站在远处的身影——温以然正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

走下泳池时，温以然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很棒，比上次测试快了0.8秒。”

“多亏了你。”汪顺接过毛巾，擦着脸的动作慢了些，“你的康复计划，还有……润喉糖。”

提到润喉糖，温以然的脸颊又红了，转身要走：“我先去忙了，你赶紧换衣服，别着凉。”

“温以然，”汪顺叫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亚运会结束后，我请你吃饭吧，正式谢谢你。”

温以然愣了一下，看着他眼里的真诚，犹豫了几秒才点头：“好。”

那个“好”字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汪顺心湖的糖，瞬间化开了满湖的甜。他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得很高。

晚上回到宿舍，汪顺从训练包里摸出那盒粉色的润喉糖，倒出一颗含在嘴里。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带着点微麻的薄荷味，像极了刚才她点头时的样子，羞涩又清晰。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一句：“早点休息，明天加油。”

很快收到她的回复：“你也是，晚安。”后面跟着一个月亮的表情，和上次深夜聊天时的那个一样，简单却温柔。

汪顺看着那个月亮，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知道，亚运会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训练会越来越累，压力也会越来越大，但只要想到有个人在身边，想到那场约定好的饭，想到这润喉糖的甜，他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那个小小的月亮表情，像藏在夜色里的，一颗甜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