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昆仑墟,让鹅毛大雪盖得严严实实。崖边松枝压满了雪,远看像琼枝玉树,寒风吹过谷口,呜呜地响,倒像是有人在哼着老调子。
墨燃推开竹屋木门,雪沫子顺着衣摆钻进领口,冻得他缩了下脖子。屋里烧着银骨炭,暖炉火光映得窗纸都发暖。楚晚宁坐在案前,手里捏着支狼毫笔,正画药草图谱。每片叶子的纹路都画得仔细,墨色在纸上慢慢晕开,透着股清雅的劲儿。
“师尊。”墨燃带进屋的寒气,让暖炉火苗颤了颤。他反手关上门,抖了抖肩头的雪,雪花落在青砖地上,立马化成小水点。
楚晚宁抬眼望过来,目光扫过他发梢的雪粒,眉头轻轻皱了下:“出去抓雪兔,倒把自己冻成雪人了。”话里带点嗔怪,指尖却凝起一缕温乎的灵力,隔空落在墨燃肩头。
暖意顺着肩头散开,墨燃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快步走到案前:“我想着师尊爱吃烤兔肉啊。雪地里的兔子最肥,我追了三条山谷,才逮着两只。”他说着,从背后竹篓里拎出两只雪兔,兔毛雪白雪白的,还带着点雪的凉气。
楚晚宁放下笔,眼神落在雪兔身上,耳尖悄悄红了:“谁爱吃这个了,明明是你自己嘴馋。”嘴上这么说,却起身往厨房走:“我来处理,你把暖炉挪近点,别冻着。”
墨燃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他听话地把暖炉往案前挪了挪,又拿起干净抹布,慢慢擦着案几上的墨迹。竹屋不大,却处处透着舒服的感觉。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是楚晚宁亲手种的,叶片上凝着层薄水汽,看着鲜嫩得很。
厨房里很快传来水声和切东西的轻响。墨燃凑到门口看,楚晚宁站在灶台前,腰间系着条素色围裙,衬得腰身更细了。他处理雪兔的动作挺熟练,褪毛、开膛,刀刃划下去又快又准,一点不拖沓。
“师尊,要我帮忙添柴吗?”墨燃靠在门框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楚晚宁头也没抬:“不用,你去看看酒温好了没。”灶台边的小砂锅里温着米酒,这时候已经冒起热气,飘出甜甜的酒香。
墨燃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掀开砂锅盖子。温热的酒香涌过来,还混着红枣和桂圆的甜味。他忍不住凑过去抿了一小口,酒液滑过喉咙,暖乎乎的,甜得刚好,一点不冲。
“偷偷喝什么呢?”楚晚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端着处理干净的雪兔。看见他偷喝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小心烫着舌头。”
墨燃捂着额头傻笑:“师尊酿的酒最好喝了,比山下酒馆的强多了。”他说着,接过雪兔,走到屋外的炭火堆旁。
雪夜里的炭火格外旺,橘红色火苗舔着兔肉,很快烤出滋滋的油花。肉香混着炭火的焦香飘开来,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墨燃一边转着烤架,一边往兔肉上刷酱汁——那是楚晚宁用蜂蜜、生抽和一点香料熬的,刷上去之后,肉香更浓了。
楚晚宁端着温好的米酒走出来时,正看见墨燃专注烤兔的样子。雪落在他发梢眉梢,他都没在意,只盯着架子上的兔肉,嘴角挂着满足的笑。火光映在他脸上,平日里的棱角都柔和了,看着特别温顺。
“烤好了?”楚晚宁把两只青瓷酒杯放在石桌上,倒满温米酒。
墨燃立刻把烤得金黄油亮的兔肉取下来,用干净刀片切成小块,摆进盘子里:“师尊尝尝,保证外焦里嫩。”他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最嫩的兔腿肉,递到楚晚宁嘴边。
楚晚宁脸颊微红,没躲开,张口吃了下去。兔肉确实鲜嫩多汁,带着蜂蜜的甜和炭火的焦香,味道特别好。他抬眼看向墨燃,眼里带着点赞许:“手艺倒是进步了。”
墨燃笑得像个受了夸奖的孩子,自己也夹了一块吃,又端起酒杯:“师尊,我们喝一杯,暖暖身子。”
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米酒滑进喉咙,甜丝丝的暖意散开,把冬天的寒气都赶跑了。雪还在下,落在竹屋屋檐上,积起厚厚的一层。屋里炭火噼啪响,肉香酒香缠在一起,暖融融的。
“师尊,”墨燃喝了几口酒,脸颊有点红,眼神却很认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昆仑墟过冬吗?那时候我笨手笨脚的,烤糊了三只兔子,你也没嫌我,还耐心教我怎么控火候。”
楚晚宁听了,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那些日子,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那时候的墨燃,还带着少年人的莽撞,却总想着为他做点什么。他轻轻点头:“记得啊,你那时候烤的兔子,糊得连骨头都黑了,还硬要我尝尝。”
“嘿嘿,那不是想让师尊吃到我烤的东西嘛。”墨燃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能烤出师尊爱吃的味道了。”他说着,又给楚晚宁夹了一块兔肉,“师尊多吃点,补补身子。”
楚晚宁顺从地吃了,目光落在墨燃带笑的脸上。这些年,墨燃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沉稳可靠多了,可对他,还是保留着那份纯粹的执着和温柔。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暖暖的。
雪越下越大,整个昆仑墟都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竹屋里,两人对面坐着,一边吃烤兔肉,一边喝温米酒,偶尔说几句话,气氛特别温馨。墨燃会讲山下的趣事,讲他遇到的奇人异事,楚晚宁就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化不开。
喝到后来,墨燃的脸颊更红了,眼神也有点迷离。他看着楚晚宁被火光映红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楚晚宁的皮肤微凉,触感很细腻。墨燃的指尖带着炭火的温度,让他轻轻一颤,却没躲开。
“师尊,”墨燃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很真诚,“能这样陪着你,真好。”
楚晚宁抬眼望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映着炭火的光,也映着他的身影。他轻轻握住墨燃的手,指尖碰到一起,暖意缠在一起。“嗯,”他轻声应道,声音柔得像雪夜的风,“有你在,就好。”
墨燃心里一暖,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这个吻带着米酒的甜香和炭火的温度,温柔又珍重。楚晚宁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耳尖也烧了起来,却没推开他,只是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屋外的雪还在簌簌落着,屋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墨燃把楚晚宁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楚晚宁一开始还有点僵硬,慢慢就放松了,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特别安宁。
“师尊,”墨燃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气息温温的,“以后每一个冬天,我都想这样陪着你。烤你爱吃的兔肉,温你爱喝的米酒,守着这竹屋,守着你。”
楚晚宁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声音轻得像雪花落下:“好。”
炭火还在噼啪作响,米酒还在散发着甜香。雪光映着窗纸,屋里一片温馨。墨燃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满是宠溺和珍视。他轻轻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好像要把这份温暖和安宁,永远留在这个雪夜里。
不用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陪着彼此,就是世间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