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那两只动物和那一只玩具熊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灯花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她往前迈了两步,腿部线条纤细匀称,在裙摆的衬托下更显修长白皙。她穿着一双黑色的洛丽塔风格厚底鞋,鞋面上点缀着粉色的蝴蝶结,精致的鞋尖几乎要碰到绯酒的鞋尖。
绯酒穿着一双黑红撞色的厚底玛丽珍鞋,黑色的鞋面搭配红色的鞋底与鞋带,复古又俏皮,厚底设计则增添了几分酷感。她的腿被白色丝袜包裹,线条纤细,在黑红鞋子的映衬下,更显干净利落。灯花这一逼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过来。
在所有人都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灯花抬起手。她没有去擦眼睛,而是猛地用拇指和食指,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上臂。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留下了一抹红色的痕迹。指甲陷进肉里,一丝真实的痛感传来,这让她的眼泪来得更快、更“真实”。
她松开手,那片皮肤已经红了一块。她低下头,肩膀开始抽动,眼泪便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滴在衣襟上。再次抬起头时,眼眶瞬间泛红,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充满“委屈”的眼睛看着绯酒,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无视我?我讨厌欺骗我的人☽
绯酒被她这副模样惊得心头一跳,注意到了灯花状态的不对劲,像是怀疑的种子正在心里生根发芽。她那眼泪掉得又快又急,快得不像是自然的悲伤。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突然想到自己还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这么做不合适,便又往前走了一步,但还是拉开了这段令人不适的距离。这一步,是警惕,是看穿,也是无声的拒绝。
绯酒一咬牙,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眼神也有些飘忽。『难道是让她等久了,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可怕?』这么想着,她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又不得不迫使自己保持镇定。『不行!现在要是怕了,就该满盘输了,霜禾阿姨还在等我回去呢。』她稍微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扭了一下头,语气无比坚定:“它们说……”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那只粉猫。粉猫正悠闲地用爪子洗着脸,又舔了舔身上的伤口。『刚才和她交谈的时候,听她说养了一只粉猫,“绝对不能说谎”。可万一不是这只呢?』『但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绯酒小声地“呸”了一声,像是在防着灯花听见,然后指着那只粉猫,尽量捡了些重点说:“你的猫给你摘了一个红苹果,好像就是树底下那个烂的,然后不小心被狐狸给踩坏了。狐狸说,那个苹果有点像奶酪一样诱人。”
“没了?”灯花“呸”了一声,一脸无趣的表情仿佛在说“就这”。她抹了抹眼泪,那副可怜的状态瞬间就收了回去,拍了拍手根本就不存在的土,像是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她也看向了那只粉猫。粉猫吓得一哆嗦,眼中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上的毛炸了起来,却又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主人,不敢有太多反抗。它只能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尾巴也跟着垂了下去,下意识地猛点头。
『看来没有说谎啊,长心思了噢~』
“行吧!”话音刚落,她眼睛猛地一转,又想起了刚才那只狐狸竟然打败了自己的猫,直接下意识地大骂一声:“废物!真没用!说着,她慢悠悠地捡起那个爬满霉斑的烂苹果,在手里掂了掂,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她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抛,那苹果就精准地滚到了粉猫的脚边。
“捡起来,”她用脚尖点了点那个苹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就像是在跟一只小狗玩。“给我叼过来。”
粉猫惊恐地呜咽了一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它不敢违抗,只能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苹果,灯花挡住了它的鼻子,感觉还有老客人在呢,不太合理又猛的撩了一下发丝,语气稍微有些缓和的皱起了眉头,高傲的抬着手:我让你去摘新鲜的苹果招待客人。你就给我摘来了一个烂苹果吗?而且竟然连只狐狸也打不过,我要你有什么用?”
粉猫依静瑶瞬间感觉无比委屈。她刚才还在开心,主人竟然也要听她的,有点小得意。可现在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瞬间波涛汹涌。『我干了那么多,凭什么还要被骂?』『都怪那只臭狐狸。』
红狐狸鹿知晏用爪子挠了挠脸颊,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但它没有立马跳开,而是留在了这里。『万一恩人需要我呢,现在走合适吗?』它犹豫了一下,刚迈开爪子要走,就被灯花冲过去抱住了。温暖的温度传来,它瞬间一僵。『什么情况?』
灯花蹲下身,抱着它温暖柔顺的毛发蹭了两下,丝毫不害怕对方是只狐狸,也像是根本不怕它会突然攻击自己。她猛吸了两口,嘴里鼓鼓囊囊地说:“我喜欢这个,比那个废物好多了。”『连个狐狸都打不过,就是没有价值,而我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东西。』
绯酒在一旁轻轻松了口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来她的心情好多了,应该不会太注意我了。』这么想着,她抱着玩具熊血玖的手一紧。血玖被攥得胳膊生疼,它皱了皱脸,一滴精美的泪珠划过软乎乎的脸庞,支支吾吾地嘟囔:“小主人,在想什么?玖玖的胳膊好痛……呜呜……”它捂紧小嘴,却又不敢出声。
绯酒此时皱紧了眉头,仍在思索:『不过真的很奇怪,这个狐狸我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么想着,她望向红狐狸。
红狐狸看见自己的恩人正在看着自己,连忙在灯花看不见的时候,小心地朝着她行了个礼。由于视线被挡住,依静瑶只觉得这只狐狸动作古怪,但也没有多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嫉妒,这只狐狸竟然抢走了主人对她的宠爱。
绯酒立马想了起来。她想起来在森林里,还没到这个庄园的时候,曾看到一只小狐狸被陷阱困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叫声。当时她找了一根大藤蔓,才把狐狸救了上来,自己也差点掉下去。那个陷阱非常大,不像是猎人挖的,更像是用来捕捉大棕熊的。绯酒下意识地想拍手,又猛地收了回去。『难道这就是那只狐狸?』她朝着那边眨了一下眼睛。
对面的红狐狸瞬间接收到了信息,知道恩人肯定想起了自己,便打算离开。就在这时,森林里的动物突然疯狂嘶吼起来,仿佛发了疯病。但这一切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庄园客厅里那架一直沉默的钢琴,传来一声琴弦崩断的刺耳尖啸,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神经。
屋内的钢琴盖“吱呀——”一声缓缓自动掀开,琴键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杂乱无章的旋律尖锐刺耳,却没到震耳欲聋的地步,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着耳膜,搅得人心头发慌。绯酒下意识以为是灯花回去弹琴了,睁眼却见灯花仍在身旁。『那么钢琴里的是谁?』
房子的隔音本就糟糕,粗糙的建材让这诡异的琴声毫无遮挡地灌满全屋,连后院草坪上的石子都似在跟着微微震颤。混乱的旋律里突然闷响一声“咚”,不是炸裂的脆响,而是琴身被重物顶开的沉闷声,紧接着是木屑簌簌往下掉的轻响,刚好够打破夜的沉寂,却又不至于惊得人失魂。“你家钢琴怎么了?”绯酒下意识攥紧怀中的玩偶熊往前冲,灯花紧随其后往后门奔逃,『看来小老鼠跑出来了,也难怪,我本就给她留了余地。』☽可她,现在醒的不是时候☽她这么想着,抬手捂住嘴,眼底翻涌着玩味的笑意。15-20米的院子小径上,碎石子硌得鞋底生疼,两人弯腰疾跑,胸口因急促呼吸剧烈起伏,晚风卷着细碎的木头碎屑与淡淡的血腥味扑在脸上,喘息声、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里交织回荡,敲得人心慌意乱。“快!去看看是不是钢琴散架了!动静虽不大,可太怪了!”绯酒咬牙喊道,声音被风刮得发颤,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那黑色身影顶开钢琴后,以极其狼狈却满是攻击性的姿态滚落在地,连着翻了两圈便没了力气,血迹顺着地面拖出长长的红痕。黑暗中,她早已在钢琴里体力不支小憩,直到刚才的骚动将她惊醒。
她猛地睁眼时,正听见脚步声往正门靠近。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又蛰伏了片刻,待外面动静稍缓,才打算从钢琴裂开的缝隙里爬出来,从后门逃走。僵硬的手指艰难地往前挪了两下,心底翻涌着对自由的渴望,她松了口气,又咬着牙继续爬行——这模样,像极了一场即将落幕的悲情舞台剧。她全然不顾身后早已浸透大片暗红,只顾着拼尽全力向门口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