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姑墨镇的第二天，两人走在通往昆仑古城的戈壁小道上。朝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阿念跟在苏念身后，虽依旧痴傻，却听话得很，只是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在空旷的戈壁上格外惹眼——哪怕穿着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那清俊的眉眼、白皙的皮肤，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苏念勒住马缰，心里犯了嘀咕：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这西域不比中原，沿途马贼、人贩子横行，阿念长得这般惹眼，又痴傻无知，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靶子”。就算现在没事，等进了戈壁深处，或者遇到商队、集镇，难免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到时候不仅麻烦，还可能危及性命。
“你站在这里别动。”苏念翻身下马，对阿念吩咐道。
阿念乖乖停下脚步，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她，像只听话的小羊。
苏念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一处有湿泥和草木灰的洼地。她捡起一块沾了湿泥的石子，蹲下身，看着阿念干净的脸颊，心里竟莫名有点可惜——这般好看的一张脸，确实少见，就连她前世在电视上见过的明星，都未必有这般清俊又干净的气质。
她其实向来偏爱好看的人或物，前世在公司，看到长得清秀的同事，都会忍不住多些好感，只是那时活得憋屈，从不敢表露。如今看到阿念这张脸，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舍得动手“糟蹋”。
“忍着点，不许动。”苏念说着，用沾了湿泥和草木灰的手指，轻轻抹在阿念的脸颊、额头和脖颈上。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瞬间变得灰扑扑的，还带着点土黄色，和寻常赶路的穷苦人没两样。
她又解开阿念的头发，用一根粗麻绳胡乱捆住，让发丝乱糟糟地垂下来，遮住一部分眉眼。再从行囊里翻出一件最破旧、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短打给他换上，最后用烧黑的木炭，在他脸颊两侧画了两道浅浅的“疤痕”，看着像是赶路时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
一番折腾下来，阿念原本惊为天人的容貌，彻底被“掩盖”了。灰头土脸，衣衫破旧，看着就像个普通的、有点痴傻的穷苦少年，再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苏念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安全多了。”
阿念似乎不太适应，抬手想摸脸上的泥和“疤痕”，被苏念一把按住：“不许摸！摸掉了就把你扔在这里。”
他立刻缩回手，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不好看……”
苏念愣了愣，没想到他还知道好不好看。她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心里软了软，语气缓和了些：“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帮你洗掉。现在这样，是为了保护你，明白吗？”
阿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那模样，像极了被弄脏了新衣服的孩子。
苏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竟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触动。她转身牵过马，语气不自觉地放柔：“走吧，再走两个时辰，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去那里歇脚。”
苏念看在眼里，心里那点对“颜值”的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阳光透过稀疏的草木，照在阿念被泥弄脏的侧脸，哪怕遮了灰、画了疤，那优越的眉骨和鼻梁线条，依旧藏不住。
她摇摇头，把这点心思压下去——他只是个痴傻的少年，她只是一时心软收留他，不该有多余的想法。
两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处驿站，周围还停着几辆商队的马车。苏念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驿站里人来人往，大多是赶路的商人和旅人，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饭菜的香味。苏念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两碟小菜、一碗粥和几个馒头，又让店小二给阿念打了碗热水。
阿念坐在她对面，依旧紧紧攥着那几串碎银子，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只有看向苏念时，眼神才会放松些。
“吃吧。”苏念把馒头推到他面前。
阿念拿起馒头，却没立刻吃，而是先看了看苏念，见她拿起筷子夹菜，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注意到了苏念和阿念。他们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两人，尤其是看到阿念虽然灰头土脸，但身形单薄、眉眼隐约透着几分清秀时，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嘿，那小子看着挺嫩的，就是傻了点。”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笑道，“这样的货色，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就算不卖，带着路上解解闷也好。”
另一个汉子附和道：“这姑娘长得也不错，孤身一人带着个傻子，想来也没什么背景，不如我们……”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苏念听得一清二楚。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阿念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往苏念身边靠了靠，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
苏念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怕，然后抬眼看向那几个汉子，语气冰冷：“嘴巴放干净点。”
那几个汉子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竟然敢顶嘴，顿时来了火气。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怎么？小娘们还敢跟我们叫板？今天就让你知道，这戈壁上谁说了算！”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抓苏念的手腕。
苏念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那汉子疼得“哎哟”一声，单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
其他几个汉子见状，纷纷抄起身边的板凳，朝着苏念围了过来。
“敢动手？给我们上！”
苏念眼神一厉，起身挡在阿念身前，动作快如闪电。她没拔剑，只用拳脚和桌上的筷子，几下就把几个汉子打倒在地。有的被打断了胳膊，有的被踹中了小腹，疼得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的旅人见状，纷纷吓得躲开，没人敢上前劝阻。
苏念走到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敢打我们的主意，下次就不是断胳膊断腿这么简单了。”
汉子吓得连连点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念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只是眼神依旧冰冷。
阿念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崇拜，刚才的恐惧也消失了，他凑近了些，小声道：“苏念……厉害……”
苏念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吃你的饭，别说话。”
阿念立刻乖乖点头，拿起馒头大口吃了起来，只是抓着她衣袖的手，依旧没松开。
苏念看着他这副依赖自己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被泥弄脏的脸颊，心里那点对“颜值”的偏爱，又悄悄冒了出来。她想，等到了昆仑古城，找个安全的地方，就帮他把脸上的泥洗掉，让他恢复原本的样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总被藏在泥污里，实在可惜。
吃完饭，苏念结了账，带着阿念离开了驿站。刚走出没多远，阿念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戈壁上的一块石头，嘴里含糊地喊着：“图……图案……”
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块石头上，确实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又带着点西域文字的韵味。
她心里一动，看向阿念，发现他眼神里的痴傻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失神，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却又想不起来。
“你认识这个图案？”苏念问道。
阿念摇摇头，又点点头，嘴里含糊地说：“不知道……眼熟……”
苏念若有所思。看来这阿念的身世，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简单。这个图案，或许和他的过去有关。
她没再多问，只是记下了这个图案，然后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走吧，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阿念回过神，连忙跟上，只是脚步有些迟疑，时不时回头看向那块刻着图案的石头，眼神里满是困惑。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出出的想：这傻子到底什么身份？有他在身边，空间利用的少，很不方便，算了，既然她收留了他，就会护他周全。等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她就自由了。
可惜她想多了，少年恢复记忆后，对她不离不弃，她杀人他递刀，她偷坏蛋的钱财他帮忙放风，她逃离他，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