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梧桐絮扑在脸上。我跟着周沉穿过住院部楼道，看他拐进消防通道。脚步声突然消失了。我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前挪，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
"这次剂量加大了。"陌生男人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我踮脚从窗缝往外看。周沉站在路灯下，卫衣兜帽被风吹翻，露出后脑勺结痂的伤口。他伸手接过黑色皮箱时，袖口滑落，三道新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不是说好一个月后才……"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爸等不了那么久。"黑衣人掏出手机晃了晃，"昨天又喝农药了。"
周沉的手指在皮箱搭扣上顿了顿。远处救护车鸣笛刺破夜空，惊飞几只麻雀。我想起父亲醉倒在病房的样子，还有保温杯底残留的褐色粉末。
"林晚。"身后突然响起苏南的声音。我转身看见她抱着保温桶，睫毛上沾着水珠，"你真要跟到底？"
我没说话。巷子里传来纸张翻动声，像是在核对什么文件。周沉的影子在地砖上缩成小小一团。
"上次你说他只剩三个月。"黑衣人的声音陡然压低。
"这是最后一次。"周沉的声音发颤。他摸出手机看了眼，锁屏照片是我高中校庆时的照片——那天我穿白裙子，他拎着汽水过来，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苏南拽住我手腕："我们回去吧。"她的掌心沁着冷汗，保温桶蒸腾的热气漫过鼻梁，"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我甩开她的手。周沉正把注射器对着月光检查，褐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晃荡。那分明是上周三豆浆杯底残留的东西。
突然一阵风刮过。梧桐絮钻进我领口，让我忍不住咳嗽。周沉猛地转头，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我想躲已经来不及。
"出来吧。"黑衣人往前迈了一步。
我僵在原地。周沉的脸在路灯下格外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色。他慌忙把注射器藏进外套内袋，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你爸真的有那么严重吗？还是你一直在骗我？"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半月形的红印。消毒水混着药味直冲鼻腔，让我想起父亲输液时的样子。
"回答我！"我摇晃他的手臂。眼泪模糊了视线，落在他袖口结痂的划痕上。
黑衣人见势不妙想溜。我厉声喝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周沉终于开口："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没关系？"我冷笑，手指抠进他手腕的脉搏处，"你知不知道我删你的时候多难过？"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我想起那个暴雨天，他送来的豆浆也是这样温着，糖分化开在杯底形成琥珀色的云。
"你以为我不知道氯氮平是什么药吗？"我盯着他外套内袋鼓起的部分，"你以为我查资料是为了什么？"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你爸需要钱，但你就可以拿命去换吗？"
"医生说他只剩三个月了……"他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所以你就帮他去死？"我哭喊着打断他，"你以为我不想活吗？可他是我爸！"
远处急诊呼叫周沉的声音穿透夜幕。他转身要走，我拽住他卫衣抽绳："每次看到你为家人操心的样子，我就更恨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哽咽着说，"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救护车红蓝灯光扫过巷口。我看见他后颈渗出细密汗珠，顺着脊椎往下爬。这场景和高中校庆那天如此相似，只是那时的汗水是因为炎热，现在的却是因为恐惧。
"林晚。"他低头看着我紧扣他手腕的手，"放手。"
"我不放！"我哭得更大声，"你说过要等我毕业的，你说过要一起考执业证的，你说过……"
"那是以前。"他忽然用力掰开我的手指，"现在不一样了。"
我踉跄后退，撞在墙上。保温桶摔在地上，鸡汤浸湿了裙摆。我想起去年冬天，他帮我暖冻僵的手，也是这样冰凉的触感。
"你爸真的需要钱吗？"我抹了把脸，"还是你在帮他们做非法实验？"
他瞳孔猛地收缩。黑衣人趁机溜走时碰掉了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最新消息是"父亲情况危急，请速联系"。
"原来是真的。"我蹲下捡起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白痕，"你拿命换他活，值得吗？"
他没说话。远处传来推床轱辘碾过瓷砖的声响，混着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我想起父亲醉酒那天，也是这样被推进抢救室。
"林晚。"他忽然伸手想碰我脸颊，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别管了。"
我攥紧口袋里生锈的钥匙扣。那上面还留着去年夏天他帮我修自行车时蹭到的铁锈味。那时候他说钥匙扣太旧了，要给我换个新的。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我看着他跑向急诊室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对——右腿明显在打颤，像是随时会摔倒。
夜风卷起几片枯叶贴在他裤脚。我想起上周三凌晨五点的监控画面，也是这样模糊的身影。保温桶残余的热气在地面凝成白雾，模糊了视线。
弯腰捡起保温桶时，我看见地上掉着一支针管。褐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轻轻一捏，纸条从针管里滑出来。
"下一站临床试验"几个字刺进眼底。我手指微微发抖，想起父亲醉酒的样子和周沉手臂上的伤痕。远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混着消毒水味道的夜风吹过。
攥紧纸条时，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动摇。想起高中校庆那天，周沉拎着汽水过来，也是这样站着，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夜风卷着梧桐絮扑在脸上。我跟着周沉穿过住院部楼道，看他拐进消防通道。脚步声突然消失了。我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前挪，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
"这次剂量加大了。"陌生男人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我踮脚从窗缝往外看。周沉站在路灯下，卫衣兜帽被风吹翻，露出后脑勺结痂的伤口。他伸手接过黑色皮箱时，袖口滑落，三道新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不是说好一个月后才……"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爸等不了那么久。"黑衣人掏出手机晃了晃，"昨天又喝农药了。"
周沉的手指在皮箱搭扣上顿了顿。远处救护车鸣笛刺破夜空，惊飞几只麻雀。我想起父亲醉倒在病房的样子，还有保温杯底残留的褐色粉末。
"林晚。"身后突然响起苏南的声音。我转身看见她抱着保温桶，睫毛上沾着水珠，"你真要跟到底？"
我没说话。巷子里传来纸张翻动声，像是在核对什么文件。周沉的影子在地砖上缩成小小一团。
"上次你说他只剩三个月。"黑衣人的声音陡然压低。
"这是最后一次。"周沉的声音发颤。他摸出手机看了眼，锁屏照片是我高中校庆时的照片——那天我穿白裙子，他拎着汽水过来，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苏南拽住我手腕："我们回去吧。"她的掌心沁着冷汗，保温桶蒸腾的热气漫过鼻梁，"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我甩开她的手。周沉正把注射器对着月光检查，褐色液体在玻璃管里晃荡。那分明是上周三豆浆杯底残留的东西。
突然一阵风刮过。梧桐絮钻进我领口，让我忍不住咳嗽。周沉猛地转头，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我想躲已经来不及。
"出来吧。"黑衣人往前迈了一步。
我僵在原地。周沉的脸在路灯下格外苍白，像是被抽干了血色。他慌忙把注射器藏进外套内袋，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你爸真的有那么严重吗？还是你一直在骗我？"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半月形的红印。消毒水混着药味直冲鼻腔，让我想起父亲输液时的样子。
"回答我！"我摇晃他的手臂。眼泪模糊了视线，落在他袖口结痂的划痕上。
黑衣人见势不妙想溜。我厉声喝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周沉终于开口："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没关系？"我冷笑，手指抠进他手腕的脉搏处，"你知不知道我删你的时候多难过？"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我想起那个暴雨天，他送来的豆浆也是这样温着，糖分化开在杯底形成琥珀色的云。
"你以为我不知道氯氮平是什么药吗？"我盯着他外套内袋鼓起的部分，"你以为我查资料是为了什么？"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你爸需要钱，但你就可以拿命去换吗？"
"医生说他只剩三个月了……"他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所以你就帮他去死？"我哭喊着打断他，"你以为我不想活吗？可他是我爸！"
远处急诊呼叫周沉的声音穿透夜幕。他转身要走，我拽住他卫衣抽绳："每次看到你为家人操心的样子，我就更恨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哽咽着说，"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救护车红蓝灯光扫过巷口。我看见他后颈渗出细密汗珠，顺着脊椎往下爬。这场景和高中校庆那天如此相似，只是那时的汗水是因为炎热，现在的却是因为恐惧。
"林晚。"他低头看着我紧扣他手腕的手，"放手。"
"我不放！"我哭得更大声，"你说过要等我毕业的，你说过要一起考执业证的，你说过……"
"那是以前。"他忽然用力掰开我的手指，"现在不一样了。"
我踉跄后退，撞在墙上。保温桶摔在地上，鸡汤浸湿了裙摆。我想起去年冬天，他帮我暖冻僵的手，也是这样冰凉的触感。
"你爸真的需要钱吗？"我抹了把脸，"还是你在帮他们做非法实验？"
他瞳孔猛地收缩。黑衣人趁机溜走时碰掉了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最新消息是"父亲情况危急，请速联系"。
"原来是真的。"我蹲下捡起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白痕，"你拿命换他活，值得吗？"
他没说话。远处传来推床轱辘碾过瓷砖的声响，混着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我想起父亲醉酒那天，也是这样被推进抢救室。
"林晚。"他忽然伸手想碰我脸颊，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别管了。"
我攥紧口袋里生锈的钥匙扣。那上面还留着去年夏天他帮我修自行车时蹭到的铁锈味。那时候他说钥匙扣太旧了，要给我换个新的。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我看着他跑向急诊室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对——右腿明显在打颤，像是随时会摔倒。
夜风卷起几片枯叶贴在他裤脚。我想起上周三凌晨五点的监控画面，也是这样模糊的身影。保温桶残余的热气在地面凝成白雾，模糊了视线。
弯腰捡起保温桶时，我看见地上掉着一支针管。褐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轻轻一捏，纸条从针管里滑出来。
"下一站临床试验"几个字刺进眼底。我手指微微发抖，想起父亲醉酒的样子和周沉手臂上的伤痕。远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混着消毒水味道的夜风吹过。
攥紧纸条时，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动摇。想起高中校庆那天，周沉拎着汽水过来，也是这样站着，汗珠顺着喉结往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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