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宫女素练出来传她进去。
富察琅嬅端坐上位,神色温和却疏离:“安答应起来吧。既已伺候皇上,往后要谨守宫规,好自为之。”
高晞月嗤笑一声:“皇后娘娘仁厚,只是这等出身的人,怕是连宫规都认不全呢。”
安陵容伏地叩首:“臣妾自知卑贱,蒙皇上不弃,必当竭尽全力侍奉圣驾。往后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皇后娘娘与各位姐姐教导。”
她姿态放得极低,几乎将尊严踩在脚下。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在没有家族倚仗的后宫,卑微是她最好的铠甲。
如懿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怜悯。
当晚,弘历翻了她牌子。
养心殿的寝宫内,安陵容跪在龙床边为皇帝褪去鞋袜。
“你昨日唱的那曲,再唱一遍给朕听听。”弘忆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说。
安陵容轻声唱起,却在关键处故意走了调。
弘历挑眉:“昨日在雨中听着尚可,今日怎么...”
“臣妾该死。”她慌忙叩首,“昨日在雨中受了寒,嗓子有些不适。奴婢还会唱江南的采莲曲,若皇上不嫌...”
“罢了。”弘历摆手,忽然问:“你识字吗?”
“臣妾...不识字。”她怯生生地抬头,眼中含着泪光,“在辛者库时,曾偷听路过的小宫女念诗,记得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奴婢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听...”
这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她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喜欢这种从泥泞中开出的、带着无知却真挚的花。
果然,弘历笑了:“这是《长恨歌》。你倒会挑句子学。”
他伸手扶起她:“既入了宫,朕让内务府派个嬷嬷教你识字。”
“谢皇上恩典!”安陵容惊喜地叩首,抬头时眼中满是崇拜与感激。
这一夜,她将前世伺候男人的手段施展得淋漓尽致,却又巧妙地保持着羞怯与生涩。当弘历在她身上驰骋时,她脑中却在冷静地盘算:
第一步成了。但远远不够。
次日清晨,她伺候弘历更衣时,状似无意地提起:“臣妾昨夜梦见还在辛者库洗衣,醒来见到这锦绣帐幔,还以为是在梦中...”
弘历动作一顿:“辛者库的人,可曾为难你?”
“不曾。”她急忙摇头,却又欲言又止,“只是...奴婢有个好姐妹还在那里,她叫春桃,曾分过半块馒头给挨饿的奴婢...”
这话半真半假。春桃确有其人,但分馒头的事纯属杜撰。
三日后,春桃被调到了永和宫伺候。
当殿内只剩主仆二人时,春桃跪地泣不成声:“多谢安主子救命之恩!奴婢愿为您做牛做马!”
安陵容轻轻扶起她,温声道:“你我同在辛者库受过苦,如今我既得了造化,自然不会忘了旧人。”
她需要心腹,需要眼睛和耳朵。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一旦给予恩惠,会比任何人都忠诚。
然而危机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
册封礼后的第五日,高晞月突然驾临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