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从地下室昏暗的阴影里一步步挪了出来,手指轻轻搭在太阳穴上,眉头微微皱着,像是脑袋里正纠缠着某种挥不开的闷沉感。刚绕过墙角,一个突如其来的碰撞让他猛地刹住脚步。“哎哟,不好意思啊,没看清楚。”他低声说着,弯下腰去捡那些散落一地的医学资料。指尖划过纸张的时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细小的秘密在空气中颤动。
“是你,谢烬川?”程风的声音带着点意外,像是一扇陈旧的门被突然推开,“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谢烬川低头拾起最后一份资料,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是啊,从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碰过面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程风的手臂,那道突兀的疤痕让他的动作滞了一下,“这伤,怎么弄的?”
程风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语气却轻描淡写得像在聊今天的天气:“小事情,别担心。”他抬起头,眼里闪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狡黠,“正好,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加个联系方式。”谢烬川听完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有些突兀的提议。
两人并肩朝餐馆走去,鞋底和地面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带起一阵浅浅的凉意。然而那份久别重逢的暖意却在心底慢慢扩散开来,驱散了夜色的寒意。程风时不时侧过头瞄一眼谢烬川,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而谢烬川则安静地跟在他身旁,偶尔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神情温和。
餐馆里,刀叉和盘子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现在是医生了?”程风一边切牛排一边问,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好奇。“嗯。”谢烬川点了点头,眼里透着柔和的笑意,“那你呢?现在做什么工作?”程风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随即抬起头笑得随意:“调酒的,等会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好啊!”谢烬川笑着答应,眼神里闪过一丝兴趣。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了酒吧。
冷白的灯光洒在吧台上,程风指尖夹着摇壶,手腕一转,冰块撞在壶壁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的指节上还有旧伤,微微泛红,但调起酒来动作依然稳得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三盎司波本威士忌倒进壶里,接着半盎司苦艾酒沿着杯壁缓缓滑入,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就像当年在学校调酒社练基本功时的模样。
谢烬川坐在吧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还记得高三那次吗?你比例调错了,把伏特加当成朗姆酒,最后我们俩醉倒在社团活动室。”他突然开口,语气轻松,眼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程风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耳根悄然泛起一层薄红,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哪能忘了,后来还是你把我背回宿舍的,结果宿管阿姨训了咱们大半夜。”他说着,用拇指用力挤了一下手里的柠檬皮,金黄色的汁液溅在杯口,发出细微的“啪嗒”声,“给你调杯‘旧时光’吧,跟当年那杯失败品不一样,这次加了点蜂蜜,不太烈。”
谢烬川注视着他熟练搅动酒液的动作,杯壁凝结的薄霜映着灯光,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中教室窗外挂着冰花的那个冬天。他伸手接过酒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鼻尖萦绕着一股暖甜的酒香。
就在这时,谢烬川的手机不断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
哥哥“谢烬渊”:
“在哪?”
“怎么不回消息?”
“跟谁在一起?立刻回来!”
谢烬川看了一眼手机,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抬头对程风说道:“抱歉,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