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物理课，沈念一破天荒地走了神。笔尖在笔记本边缘无意识地画着齿轮和光斑的组合，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画满了小半页。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在讲解刚体转动惯量，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标准的受力分析图。沈念一突然想到，如果他们给“星轨”加上一个偏心轮，光影的变化会不会更加不可预测而有趣？
这个想法让她微微兴奋，打算课间就去找林晨讨论。她转头看向教室另一侧，却发现林晨的座位空着。
奇怪，他从不缺课。
下课铃响，沈念一起身走向物理老师的讲台。
“老师，请问林晨今天请假了吗？”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林晨同学去教务处办理竞赛培训的手续了。这次全省物理竞赛，学校对他寄予厚望。”
沈念一愣了一下。林晨从未提过竞赛培训的事。
“培训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天放学后就有第一次集训。”老师整理着教案，“怎么，你也对物理竞赛感兴趣？”
沈念一支吾着摇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林晨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整整一天，沈念一都隐约感到不安。放学铃声一响，她迅速收拾好书包，走向实验楼。物理竞赛集训通常在304教室进行。
隔着走廊的窗户，她看见了林晨。他坐在第一排，面前摊着厚厚的参考书，身边围着几个同样参加集训的学生。人群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笑着和林晨讨论着什么，手指轻轻点在他的书上。
沈念一认识那个女生——高三的徐薇，去年的物理竞赛省一等奖得主，也是学校公认的学霸校花。
“这个公式的变形应用，我有个更简便的方法。”徐薇拿起笔，自然地凑近林晨，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公式。
林晨认真地看着，点了点头：“确实比标准解法简洁。”
他们的头靠得很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画面和谐得刺眼。
沈念一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旁观者。她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扫把。
“念一？”林晨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沈念一尴尬地扶起扫把，脸颊发热：“我...路过。打扰你们了。”
林晨站起身：“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沈念一注意到徐薇审视的目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就是关于星轨...不过改天再说吧。”
“星轨？”徐薇好奇地挑眉，“林晨，你们在做什么项目吗？”
林晨简短地回答：“一个课外的小制作。”他转向沈念一，“培训七点结束，之后我可以去找你。”
“不用了，你先忙。”沈念一摇摇头，“回头再说。”
她转身离开，步伐快得几乎像在逃跑。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和林晨只是项目合作伙伴，他当然没有必要向她汇报所有行程。更何况，参加物理竞赛对林晨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那个女生靠近林晨的画面，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晚饭后，沈念一在画室里心不在焉地调着颜料。蓝色加多了，画布上的夜空变得过于鲜艳。她试图用白色修正，却只让颜色变得更加浑浊。
“念一，你今天状态不太对。”美术老师走到她身边，“色彩没有平时的通透感。”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分心。”
八点，沈念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晨发来的消息：「今天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念一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该回复什么。她最终只回了句：「没什么，就是星轨的一点小想法。你先忙竞赛吧。」
片刻后，林晨回复：「培训会持续两周，每周一三五放学后。周末的工棚时间不变。」
他记得他们的约定。沈念一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但那种莫名的失落感依然萦绕不去。
临睡前，她翻开速写本，想要画点什么平静心情。笔尖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今天在实验楼看到的场景：阳光下的教室，专注讨论的两个人影。
她烦躁地合上本子，关掉台灯。
黑暗中，沈念一第一次意识到，林晨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广阔。而她自己，似乎只是那个世界边缘的一个小小过客。
窗外，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夜空，像一道浅浅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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