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

月光把图书馆的尖顶切成锋利的银片，许樾然靠在斑驳的红砖墙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的手掌还在渗血——刚才在壁画后，王蕴的鬼爪划开了他的皮肉，血珠混着壁画上的颜料，像朵绽在黑暗里的恶之花。

　　“疼吗？”炽竹愿凑过来，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她的深灰色短发有些凌乱，呆毛翘得老高，手里还攥着那把塑料玩具枪，枪身沾着刚才战斗留下的黑灰。

　　“死不了。”许樾然扯了扯嘴角，把渗血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倒是你，刚才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没事吧？”

　　炽竹愿晃了晃腿，裤腿卷起来，露出膝盖上的擦伤：“小伤～比起被鬼拖去填万人坑，这点疼算什么？”

　　袁见育从图书馆门口走出来，手里抱着个硬纸板箱，里面装着从壁画后捡的骸骨碎片和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他的红绳腕带松了些，额角还沾着壁画上的灰尘：“收拾好了。这些骸骨……”他声音顿了顿，“上面有残留的灵魂印记，证明他们是被强行献祭的。”

　　“所以校长真的是主谋。”许樾然捏紧拳头，指节泛白，“三十年前那场失踪案，也是他干的？”

　　“不止。”袁见育翻开日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校长站在一群学生中间，手里举着个青铜鼎，“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这个鼎是‘镇魂鼎’，用来封印万人坑里的怨魂。但校长后来发现，鼎的力量可以用来‘唤醒’鬼物，于是他……”

　　“于是他把学生当成祭品，喂给鼎里的怨魂。”炽竹愿接过话头，声音发抖，“我奶奶说过，当年她亲眼看见校长把一个女生的头按进鼎里，血顺着鼎沿流了满地。”

　　许樾然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这月光像极了王蕴眼里的蛆虫，黏腻又恶心。

　　“我们要阻止他。”许樾然眼神坚定，“明天一早就去报警，把证据交给警察。”

　　“报警？”袁见育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你觉得警察会信‘鬼物献祭’这种话？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疯子。”

　　炽竹愿点头：“所以得先收集更多证据——比如，找到被校长控制的安将祁，或者万人坑的真正核心。”

　　就在这时，巷口的香樟树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沙沙——”

　　像是有人踩着落叶走路的声音。

　　许樾然的手瞬间摸向棒球棍。袁见育把纸箱放在地上，指尖夹起张符纸。炽竹愿则把玩具枪对准树后，嘴角扯出个坏笑：“嗯哼~？谁啊？出来玩啊～”

　　树后传来一声轻呼。

　　紧接着，两个身影跌了出来——是林伊婷和祭若曦。

　　林伊婷的长发乱蓬蓬的，祭若曦的眼镜歪在鼻梁上，两人都穿着源麟大学的校服，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你们……”许樾然认出她们，是之前被守墓人袭击的女生，“怎么在这里？”

　　祭若曦扑过来，抓住袁见育的胳膊：“我们找了你们一晚上！我们听说你们去了图书馆，怕你们出事！”

　　林伊婷则盯着炽竹愿，眼神里带着警惕：“你是谁？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

　　炽竹愿晃了晃玩具枪：“我？我是来搞事情的转校生啊～”

　　“别闹。”袁见育拦住她，转向林伊婷，“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安将祁。”林伊婷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安将祁的日记”，“我们去医院看她，发现她不见了。但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她翻开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他们在后山的石洞里。校长要我帮他守住入口，不然就把我变成鬼。救我……”

　　许樾然的瞳孔骤缩：“后山的石洞？不是说那里是万人坑的入口吗？”

　　“不是。”林伊婷摇头，“我们查了校史，三十年前的失踪案，受害者就是被埋在后山的石洞里。而图书馆的壁画，是后来校长伪造的，为了误导后人。”

　　祭若曦补充：“我们还发现，校长有个秘密实验室，在实验楼地下三层。里面有很多瓶子，装着学生的头发和指甲——应该是用来‘喂养’守墓人的。”

　　炽竹愿的眼睛亮起来：“所以，真正的万人坑入口是后山的石洞，而图书馆的壁画只是个幌子？”

　　“没错。”林伊婷点头，“我们想跟着你们，一起毁掉万人坑，救出安将祁。”

　　许樾然看着她们，突然笑了：“行啊。多个帮手，更好玩。”

　　“谁要帮你玩啊！”林伊婷瞪他，却忍不住笑了，“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像安将祁那样，被鬼物害死。”

　　祭若曦攥住袁见育的袖子：“袁见育，你会保护我们的吧？”

　　袁见育的耳朵微微发红：“会。”

　　就在这时，巷口的风突然变了。

　　“呜——”

　　像是有人在哭。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

　　“是校长怪物！”炽竹愿的玩具枪“啪嗒”掉在地上，她的呆毛耷拉下来，“它来了！”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逼近。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是校长的怪物。它的身体比之前更庞大，皮肤溃烂得露出里面的白骨，蛆虫从七窍里爬出来，嘴里叼着安将祁的校服碎片。

　　“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校长的声音像炸雷，“我要把你们，都变成我的‘新家人’。”

　　“跑！”许樾然拽着袁见育往巷口跑，炽竹愿拉着林伊婷和祭若曦。

　　校长的怪物扑过来，巨大的手拍向他们。许樾然转身，用棒球棍砸向怪物的手背——棒球棍断裂，怪物的手却毫发无损。

　　“用符纸！”袁见育扔出最后几张符纸。符纸燃烧起来，金色的光芒挡住了怪物的攻击。

　　“往实验楼跑！”林伊婷喊，“地下三层有实验室，我们可以从那里绕到后山！”

　　五人跑到实验楼门口，推开门冲进去。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照出墙上的实验设备——玻璃罐里装着学生的头发，培养皿里爬着蛆虫，墙角堆着沾血的校服。

　　“妈的，这他妈都是啥？！恶心死了……”许樾然脸色苍白。

　　“别碰任何东西！”袁见育提醒，“这些都是校长的‘实验品’。”

　　他们跑到地下三层，尽头是扇铁门。林伊婷掏出钥匙——是她从医院偷来的实验室钥匙：“这是我爸的备用钥匙，他以前是学校的后勤主任。”

　　铁门打开，里面是个巨大的实验室。中央摆着个青铜鼎——和袁见育日记里的镇魂鼎一模一样。鼎的周围，站着几个穿校服的鬼物，手里拿着手术刀。

　　“是守墓人的余党！”炽竹愿掏出玩具枪，对准鬼物，“看我的！”

　　她扣动扳机，玩具枪射出符纸子弹。鬼物被击中，发出惨叫，倒在地上化作黑雾。

　　“快！”林伊婷跑到鼎前，掀开鼎盖——里面装着满满一鼎的头发和指甲，“这是校长收集的‘祭品’，用来喂养守墓人！”

　　“把它毁掉！”许樾然喊。

　　袁见育拿出爷爷的地图，撕成碎片扔进鼎里。碎片碰到祭品，发出金色的光芒，鼎里的东西开始燃烧。

　　守墓人的鬼物发出尖叫，扑向他们。林伊婷用实验台的烧杯砸向鬼物，祭若曦用符纸贴在鬼物身上，炽竹愿用玩具枪射，许樾然用断裂的棒球棍砸，袁见育用铜铃指挥。

　　终于，最后一个守墓人倒下。

　　五人喘着气，看着燃烧的鼎。

　　“现在，我们只要毁掉后山的石洞入口，就能阻止校长复活守墓人。”林伊婷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再去救安将祁。”

　　“不行。”许樾然摇头，“校长还在实验室里。我们得先解决它。”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校长的怪物站在门口，它的身体已经变成了青铜鼎的形状，手里拿着安将祁的校服：“你们……毁了我的祭品。我要让你们，偿命！”

　　它扑过来，巨大的身体撞碎了实验台。许樾然拽着袁见育躲到柱子后面，炽竹愿拉着林伊婷和祭若曦躲到另一边。

　　“用镇魂铃！”袁见育喊。

　　许樾然掏出镇魂铃，用力摇晃。金色的光芒从铃铛里溢出，照在校长怪物身上。怪物发出惨叫，后退了几步。

　　“它的弱点是青铜鼎！”林伊婷喊，“它是用鼎的力量变成的，所以鼎的火焰能烧死它！”

　　许樾然点头。他捡起地上的燃烧的碎片，扔向校长怪物。碎片碰到怪物的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怪物的身体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青铜鼎。

　　“就是现在！”袁见育扔出最后一张符纸。符纸贴在青铜鼎上，燃烧起来，鼎里的火焰喷涌而出，把校长怪物吞噬。

　　校长怪物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一团灰烬。

　　五人瘫坐在地上，看着燃烧的实验室。

　　“我们成功了？”祭若曦小声问。

　　“还没有。”林伊婷摇头，“安将祁还在校长手里，万人坑的入口还没毁掉。”

　　许樾然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后山。毁掉入口，救出安将祁。”

　　其他人点头。

　　月光从实验室的窗户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

　　远处，传来安将祁的哭声。

　　“救我……救我……”

　　五人对视一眼，眼里都燃着坚定的火焰。

　　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五人站在石洞入口，看着眼前的黑暗。

　　许樾然手里攥着镇魂铃，炽竹愿抱着玩具枪，林伊婷拿着手电筒，祭若曦攥着符纸，袁见育摸着腕间的红绳。

　　“准备好了？”许樾然问。

　　“准备好了。”四人同时说。

　　许樾然带头走进石洞。

　　石洞里很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墙壁上刻着无数的人脸，都是失踪的学生。他们的嘴张得很大，像是在尖叫。

　　“这些……都是被校长献祭的学生。”林伊婷的声音发抖。

　　“别怕。”许樾然回头，笑了笑，“有我们在。”

　　他们走到石洞深处，看见一个巨大的祭台。祭台上放着个青铜鼎，鼎里装着满满的头发和指甲。安将祁被绑在祭台上，昏迷不醒。

　　“安将祁！”祭若曦喊。

　　“别急。”许樾然掏出镇魂铃，晃了晃。铃声穿过黑暗，安将祁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你们……来了。”她声音虚弱。

　　“我们救你。”林伊婷跑过去，解开她的绳子。

　　安将祁抱着林伊婷，哭出声：“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没事了。”林伊婷拍着她的背，“我们都来了。”

　　许樾然走到祭台前，看着青铜鼎：“毁掉这个，就能阻止校长复活守墓人。”

　　他举起棒球棍，砸向青铜鼎。

　　鼎发出巨大的响声，裂开一道缝。里面的头发和指甲燃烧起来，火焰顺着裂缝蔓延，最终把鼎吞噬。

　　石洞开始震动。

　　“快走！”许樾然喊。

　　六人跑出石洞。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石洞坍塌，把所有的罪恶都埋进了地下。

　　他们站在后山的山顶，看着初升的太阳。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我们终于成功了吗……”祭若曦笑着说。

　　“算是吧。”许樾然点头，看向身边的四个人——林伊婷、祭若曦、炽竹愿、袁见育。

　　他们是彼此的伙伴，是彼此的光。

　　而源麟大学的秘密，终于被揭开。

　　但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