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晨光钻进鼻腔时，许樾然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
他的小腹缠着三层纱布，渗出的血已经变成淡黑色——像被稀释的墨汁，在白纱布上晕开狰狞的花。袁见育坐在床边，手里攥着本皱巴巴的日记，指节泛白：“林小夏说，校长的女儿……没死。”
“什么？”许樾然猛地坐起来，伤口扯得他倒抽冷气。
林伊婷端着粥进来，眼睛肿得像桃子：“她在图书馆发现的——校长女儿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撕了，但残留的字迹显示，校长妻子还活着，是她把校长变成了残魂，操控他做这一切。”
炽竹愿把玩具枪拍在桌上，呆毛翘得老高：“操！原来校长只是个替死鬼？！”
许樾然摸着脖子上的红绳，指尖沾到袁见育塞给他的碎铜铃——铃身裂了道缝，沾着他自己的血。他突然想起昏迷时做的梦：穿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青铜鼎边，脸模糊如雾，声音像无数人在哭：“许樾然，你杀了我丈夫，我要你偿命……”
“她是谁？”他问。
“校长的妻子，苏晚晴。”林伊婷翻开日记，指着最后一行残留的字，“她说，青铜鼎是她的嫁妆，里面封印着她的‘孩子’——一个被她用灵魂喂养的邪灵。”
源麟大学的铁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校徽沾着黑灰，像哭花的脸。
许樾然走在前面，小腹的疼痛像有无数只手在拽他的肠子。他摸出碎铜铃，铃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叮”声——这是袁见育用爷爷的铜铃碎片做的，说“能引魂”。
“老大，你慢点儿！”炽竹愿跟在后面，玩具枪挂在腰上，符纸露在外面，“本小姐的脚都快断了！”
“闭嘴。”袁见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站在实验楼门口，脸色苍白，“地下三层的青铜鼎……动了。”
许樾然抬头，看见实验楼的窗户里渗出猩红的光，像只睁着的眼。他推开门，往地下三层跑，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沙沙”声又出现了——不是指甲刮墙，是无数灵魂的呼吸，像潮水般涌过来。
九尊青铜鼎还是原来的位置，但鼎身的符号变了——原本刻着校长名字的地方，现在刻着“苏晚晴”三个字。鼎里的灵魂不再嚎叫，而是静静地漂浮着，脸都朝着中央的巨鼎，像在朝拜。
巨鼎上缠着白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复杂的符文。许樾然伸手去扯，绸缎突然动了，像条蛇缠住他的手腕，往他皮肤里钻！
“放手！”他吼，用另一只手抓住绸缎，往外扯。绸缎里传来女人的笑声，像用指甲刮玻璃：“许樾然，你终于来了……”
“苏晚晴！”
许樾然猛地扯断绸缎，绸缎化作黑烟，钻进青铜鼎里。中央的巨鼎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校长的残魂，是个裹在白布里的婴儿，白布上沾着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那是……她的孩子？”林伊婷声音发抖。
“不。”苏晚晴的声音从鼎里传来，白布突然掀开，里面是颗跳动的心脏——不对，是团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婴儿的形状，“那是我用灵魂喂养的‘永生体’。校长只是帮我看守它，现在……该你让它觉醒了。”
鼎里的灵魂突然转向许樾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许樾然的小腹伤口裂开，黑色的血顺着大腿根往下淌，滴在青铜鼎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疯了！”袁见育扑过去，用日记挡住鼎里的黑雾，“那是邪灵！它会吞噬所有灵魂！”
“吞噬？”苏晚晴笑了，声音里带着疯狂，“它会让所有灵魂和我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
她的身影从鼎里飘出来——穿白色长裙，脸模糊如雾，头发是无数缕黑烟，缠在她的手腕上。她的手伸向许樾然，指尖滴着黑色的血：“来吧，许樾然，加入我们……”
许樾然往后退，后背撞在青铜鼎上。他摸出碎铜铃，用力摇晃：“叮叮叮——”
铃声震得苏晚晴的脸扭曲，黑烟从她脸上漏出来：“你以为这破铃能伤我？！”
“试试这个！”
炽竹愿突然扑过来，把玩具枪塞进苏晚晴手里。玩具枪发出金色的光，苏晚晴尖叫着甩开，符纸从枪里飞出来，粘在她的胳膊上，烧出焦黑的洞。
“本小姐的符纸子弹，专克你这种邪祟！”炽竹愿喊，又掏出一把符纸，往苏晚晴脸上扔。
苏晚晴的脸被符纸烧得冒烟，却很快复原，黑烟重新凝聚成她的样子：“没用的……你们的阳气，早就被我吸走了……”
她的手伸向林伊婷，林伊婷吓得尖叫，袁见育扑过去，把她拉到身后。苏晚晴的手穿过袁见育的身体，抓住林伊婷的脖子：“死吧……”
“不！”
许樾然突然爆发。他扑过去，用牙齿咬住苏晚晴的手腕，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苏晚晴的手开始溃烂，她尖叫着，想把许樾然甩开：“你疯了！你身上有校长的残魂！”
“老子就是校长的残魂！”许樾然吼，把碎铜铃塞进苏晚晴的嘴里，“吃老子一铃！”
苏晚晴的喉咙里发出咕嘟声，身体开始冒烟。她倒在地上，黑烟从她七窍钻出来，凝聚成婴儿的形状，尖叫着扑向许樾然。
“保护老大！”
炽竹愿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婴儿。婴儿撞在她身上，发出灼热的气息，她的衣服开始冒烟。袁见育抓起地上的日记，撕成碎片，往婴儿身上扔：“用校长的执念！压制它！”
日记碎片粘在婴儿身上，发出金色的光，婴儿尖叫着，慢慢缩小，最后钻进青铜鼎里。
最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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