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听到“因为你”三个字,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抓着膝盖的手猛地收紧:“师父,您这话俺老孙可听不懂!俺跟那呆子(猪八戒)第一次见,是在高老庄,怎么会跟他被贬有关?”
菩提祖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你忘了?当年你闹天宫时,曾打上南天门,撞见了正在巡营的天蓬元帅(猪八戒)。他按着天庭规矩,让你‘下跪行礼’,你偏梗着脖子说‘俺老孙乃天生石猴,见了玉帝都敢叫板,凭啥给你这元帅下跪?’”
这话一出口,孙悟空猛地拍了下大腿:“哦!俺想起来了!当年那呆子穿着银甲,拿着上宝沁金耙,确实拦过俺!俺还跟他打了半炷香的功夫,最后他没拦住俺,被俺一棒子砸飞了兵器!”
“就是这一遭,让他动了心。”菩提祖师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天蓬在天庭当了几千年元帅,身边的人不是敬他的官职,就是怕他的权势,从没人敢像你这样,不把‘元帅’的身份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能打的对手。你那句‘见你为何要拜’,听着是顶撞,在他心里,却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平等的人’看——天庭规矩多,冷清得像座冰窖,他早就憋得慌了。”
六耳猕猴坐在一旁,听得认真,忍不住插了句嘴:“难怪后来在西天路上,天蓬元帅(猪八戒)总跟孙悟空拌嘴,却从没真的害过他。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把孙悟空当成不一样的人了。”
“正是。”菩提祖师点头,“后来蟠桃盛会,天蓬本就心里闷,喝多了酒,又想起你那句‘见你为何要拜’,心里更是不服——凭啥你能无拘无束,他却要守着冷冰冰的规矩?一时糊涂,才闯了祸,偷了灵芝,又去月宫转悠,最后落得个被贬下凡的下场。他嘴上说‘调戏嫦娥’,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羡慕一只‘妖猴’的自由,才犯了天规吧?”
孙悟空听得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他一直以为猪八戒被贬,就是因为贪酒好色,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想起西天路上,那呆子虽然好吃懒做,却总在他被师父误会时,偷偷帮他说句话;在他被妖怪抓走时,虽然哭哭啼啼,却也没真的丢下他跑路——原来从闹天宫那一面起,他们就已经是“不一样”的关系了。
“这呆子……”孙悟空挠了挠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没想到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心里还藏着这么多事儿。等下次见了他,俺老孙得好好跟他唠唠!”
“唠唠也好,不过可别再跟他抢吃的了。”菩提祖师笑着打趣,又看向两人,语气渐渐郑重,“你们俩都没有生身父母,可这不代表没有‘家’。悟空,花果山的猴群是你的家,西天路上的唐僧、八戒、沙僧是你的家人;六耳,往后方寸山是你的家,悟空、我,都是你的家人。所谓‘亲友’,从不是靠血缘绑着的,是靠真心换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对你好,就算没有父母,也能有热热闹闹的家。”
六耳猕猴心里一暖,看着菩提祖师温和的眼神,又看了看孙悟空爽朗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他攥了攥手心,轻声说:“祖师,悟空,谢谢你们。俺……俺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家人。”
“傻孩子,往后有得是机会。”菩提祖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们学好了本事,就去花果山看看猴群,去高老庄找八戒喝酒,去流沙河寻沙僧唠嗑——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家人多了,心才暖和。”
孙悟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洒在他的道袍上,泛着柔和的光:“师父说得对!往后俺老孙不仅要护着花果山,还要护着六耳,护着八戒他们!谁要是敢欺负俺的家人,俺一棒子敲醒他!”
六耳猕猴也跟着站起身,眼里满是坚定。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带着温暖的希望。殿内的茶还温着,两个灵猴的心里,也终于装满了“家”的模样——没有血缘又如何?只要真心相待,就能有吵吵闹闹却热热闹闹的亲友,就能有永远不分离的生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