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风势愈发强劲。
我站在原地，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咯吱作响。沈鹤宸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那张我一向觉得沉稳无比的脸，此刻却像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透出一种我难以理解的情绪。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婉儿冲上来，想把我拉走：“苏晴，我们回去吧。”
我甩开她的手：“你让他把话说完。”
沈鹤宸看着我，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梢：“那天晚上……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我整个身体瞬间僵住。
“顾明泽也在。”他接着说道，“他看见了我做的事情。”
远处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正跑过来。林婉儿脸色骤变，拉着我的胳膊就往旁边退：“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沈鹤宸没有动，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眼底泛起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痛楚：“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摇头，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我记得什么？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电筒的光晃了一下，正好照到我脸上。我眯起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那晚你穿着病号服。”他低声说，“你不是来看我的，你是来找他的。”
我愣在原地。
林婉儿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别说了！”
“他是谁？”我盯着沈鹤宸，声音陡然拔高，“你说的‘他’是谁？”
沈鹤宸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像是想要触碰我，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他的指尖离我的脸颊只有几厘米远，我能感受到那股温度，还有他手上轻微的颤抖。
“你当时……”他的声音哽住了，“你哭得像个孩子，求我忘掉一切。”
我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脑海中嗡嗡作响。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翻涌着却又沉了下去。
“我不信。”我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我会求你忘掉？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婉儿突然扑过来，试图抢走我口袋里的手机：“别查了！有些真相会毁了你现在的生活！”
我躲开了她，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如果我现在的生活是假的呢？”
沈鹤宸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吞噬：“你以为你重生回来是因为意外。可你知道吗？那晚的你……和现在的你，根本不一样。”
我瞪着他，呼吸急促：“什么意思？”
他的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疼痛：“你不是第一次穿那件病号服。”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耳边响起了消毒水的气味，还有医院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
“你记起来了吗？”沈鹤宸的声音低哑，“你当时喝了很多酒，跌跌撞撞地冲进急诊室，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谁的名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宇轩。”他说。
我整个人晃了晃。
林婉儿一把扶住我：“够了！别说了！”
沈鹤宸却不管她的阻止，继续说道：“你跪在地上求我，说你不配拥有过去，说你宁愿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你说……你说如果你忘了我，就能彻底摆脱他。”
我喘不过气来。
“我答应了。”他说，“我删掉了你的记忆，也抹去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我死死地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他终于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我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
林婉儿拽着我的胳膊：“我们走。”
我没有动，脑子里乱成一团。照片上的日期，2018年6月17日，像一道疤痕，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问沈鹤宸，“你删掉了哪一部分的记忆？”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低声说：“关于他对你做过的事。”
“比如？”我追问道。
“比如……”他的喉结滚动，“他怎么逼你喝酒，怎么打你，怎么让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我浑身发冷。
林婉儿咬牙切齿地说：“够了！你再问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沈鹤宸看着我，眼里满是痛苦：“你当年求我忘掉，是因为你觉得……只有这样，你才能重新开始。”
我摇摇头，声音发抖：“我不信。”
“那就查。”他伸出手，掌心摊开，“查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查清楚你为什么要求我忘掉一切。”
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查吧。”他说，“但记住，现在的你是我用尽一切保护下来的。”
林婉儿一把将我拉走：“我们回去。”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赵宇轩的信息：“别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鹤宸：“你怎么知道我穿的是病号服？”
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跪在地上求你？”我逼近他，“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林婉儿的脸色变了：“你疯了吗？快走。”
我却不肯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沈鹤宸看着我，眼神终于有了动摇。
“因为你当年……”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穿着那件病号服，来求我救你。”
我浑身一震。
“你不是第一次穿它。”他说，“那是你第二次住院。”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第一次……”我喃喃自语，“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沈鹤宸闭上眼睛：“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愣住了。
“他灌醉你，在你房间里……”他的声音沙哑，“你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我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当时求我不要报警。”他说，“你说你不想毁了他的前途。”
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你求我忘了你。”他说，“说这样你才能重新开始。”
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婉儿蹲下来抱住我：“别听了，别查了。”
我却抬起头，看着沈鹤宸：“那晚，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他看着我，终于说出那个名字：“顾明泽。”
我愣住了。
“他在监控室。”沈鹤宸说，“他看到了一切。”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鹤宸站起身：“我该走了。”
“等等！”我喊住他，“那晚之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痛苦：“后来……你就消失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混乱的画面。
林婉儿扶起我：“我们回去。”
我却摇头：“我要找顾明泽。”
她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他说，顾明泽看到了那晚的一切。”
我掏出手机，找到顾明泽的号码。
我按下通话键。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顾明泽的声音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2018年6月17日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赵宇轩？”
我念着这个名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声。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明泽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攥紧手机：“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你穿着病号服冲进急诊室，浑身酒气。沈鹤宸想扶你，你却推开他，跪在地上求他忘了你。”
我浑身发冷。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你哭着说你不配拥有过去，说如果你忘了他，就能彻底摆脱那个人。”他的声音低下去，“然后沈鹤宸就答应了。”
我摇摇头：“我不信。为什么我会……”
“因为你爱他。”顾明泽打断我，“即使他那样对你，你还是爱着他。”
林婉儿突然抢过我的手机：“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一把夺回来：“你让他说完！”
她死死地盯着我：“你现在的生活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你还想毁掉吗？”
我愣住了。
“你以为为什么沈鹤宸会答应你？”她的声音在发抖，“因为你知道怎么逼他，知道他最怕什么。你跪在地上求他的时候，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清醒的光。”
我后退一步：“你在说什么？”
她咬牙：“你当时已经疯了。”
电话里传来顾明泽的声音：“苏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沈鹤宸说他删掉了你的记忆，可他怎么会知道那些细节？”他顿了顿，“除非……”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除非他根本不是旁观者。”顾明泽说，“而是当事人。”
我猛地抬头，沈鹤宸还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那里。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
他终于动了动，眼神像是碎了一地：“因为那晚……”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顿住，看着我：“我该走了。”
“等等！”我喊住他，“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消失？”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底全是痛苦：“后来……你就变成了现在的你。”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混乱的画面。
林婉儿扶起我：“我们回去。”
我却摇头：“我要去医院。”
她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我攥紧手机，“为什么一个旁观者，会知道那么多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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