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的力量

林越攥着那根碗口粗的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那只正扑向老郑后背的鬼密，脚下猛地发力，碎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冲了过去。

这只鬼密身形比之前见到的更庞大，黑影般的躯体上隐约能看到扭曲的血管状纹路，尖利的爪子泛着冷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股腐臭的阴风。林越不敢怠慢，借着冲劲将木棍举过头顶，朝着鬼密的后脑勺狠狠砸下——他记得老郑说过，魔物的头颅是要害，哪怕是最低阶的鬼密也不例外。

可木棍撞上鬼密躯体的瞬间，林越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软绵的阻力，像是砸在了浸了水的棉花上。鬼密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原本扑向老郑的动作骤然停住，猛地转过身，一双没有瞳孔的漆黑眼睛死死盯住林越。没等林越收回木棍，鬼密的爪子已经带着腥风挥来，速度快得让他几乎看不清轨迹。

“小心！”老郑的吼声从旁边传来。林越浑身汗毛倒竖，凭着练剑时的本能猛地侧身，堪堪躲过这一爪。但鬼密的指甲还是擦过他的胳膊，粗布短褂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来，滴在地上，泛起一丝白烟——鬼密的爪子带着蚀骨的寒意。

林越还没站稳，鬼密又是一爪拍下，目标直指他的胸口。他慌忙举起木棍去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棍竟被鬼密的爪子拦腰拍断，断裂的木茬溅到脸上，划得生疼。失去武器的瞬间，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将林越淹没，他看着鬼密那只漆黑的爪子在眼前不断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床底木箱里那本《蚀影诀》的运功图，像烙印般清晰地浮了出来——图上人沉腰屈膝，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影，旁边写着“引影入脉，化寒为力”。

没时间犹豫了！林越下意识地照着图中姿势沉下腰，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在胸前结成古怪的印诀，心里默念着那八个字。起初没有任何感觉，丹田处只有些微弱的暖意，就像平时练老郑教的基础心法一样。可就在鬼密的爪子即将碰到他鼻尖的瞬间，林越忽然感觉到，周围那些被阳光忽略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阳光的温暖，而是带着霸道气息的暗能量，像细小的溪流般顺着他的四肢百骸往丹田汇聚。林越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麻木感，速度和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他的视线也变了，周围的光线仿佛成了流动的水，正被他的身体一点点吸进去，而鬼密的动作，在他眼里突然慢了下来，慢得像蜗牛爬。

这股力量陌生又危险，可此刻的林越顾不上多想。他看着鬼密缓慢落下的爪子，猛地握紧拳头，将体内那股刚汇聚的暗能量全部灌注到右拳上。拳头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带着刺骨的寒意。林越深吸一口气，借着沉腰的力道，对着鬼密的胸口狠狠一拳砸了过去。

拳头撞上鬼密躯体的瞬间，暗能量轰然爆发。林越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拳头穿透黑影的阻力，就像扎进了一团冰冷的棉花里。鬼密的动作猛地僵住，漆黑的躯体开始剧烈颤抖，原本扭曲的纹路渐渐变得暗淡。几秒钟后，它像漏气的皮球般慢慢瘪下去，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林越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愣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拳头表面的黑雾已经散去，可指尖还残留着那股冰冷的触感。刚才那股强大的力量，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他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林越！小心身后！”苏晴的尖叫声突然从旁边传来，拉回了林越的神思。他猛地回头，只见三只鬼密正呈三角之势，朝着不远处的苏晴扑去。苏晴手里的耀日草已经用完了，她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吓得闭上了眼睛，连逃跑都忘了。

“苏晴！”林越目眦欲裂，体内的暗能量像是被愤怒点燃，不受控制地再次爆发。他脚下一蹬，地面被踩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苏晴身前。面对最先扑来的那只鬼密，林越抬手就挡，掌心凝聚的暗能量与鬼密的爪子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鬼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被暗能量震得倒飞出去，化作一缕黑烟。

另一只鬼密从侧面袭来，爪子直指林越的后背。林越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一掌拍在鬼密的头颅上。暗能量顺着掌心涌入鬼密体内，那只鬼密连嘶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作黑烟消散了。最后一只鬼密见同伴接连被灭，竟生出了退意，转身想逃。林越哪会给它机会，脚下发力追上去，一记扫堂腿将它绊倒，然后俯身一拳砸在它的后脑勺上，黑影瞬间溃散。

解决完三只鬼密，林越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苏晴：“你没事吧？”苏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越安然无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到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死了……林越，你刚才好厉害……”林越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安慰几句，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村口的方向，又有十几只鬼密涌了进来，黑色的身影将曦光村的阳光彻底挡住。

村民们的抵抗越来越微弱了。刚才还在和鬼密缠斗的几个年轻村民，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王婶抱着一个孩子躲在石屋后面，浑身发抖。老郑的情况最糟糕，他为了掩护几个孩子撤退，被四只鬼密围在了中间。他手里的长剑已经卷了刃，剑身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污，左腿的旧伤似乎彻底爆发，每一次挥剑都显得格外吃力，踉跄着几乎要跪倒在地。

“郑叔！”林越想冲过去帮忙，可刚迈出一步，就被两只鬼密缠住了。这两只鬼密比之前的更狡猾，一左一右地攻击，不让他有机会靠近老郑。林越拼命抵挡，暗能量一次次爆发，可鬼密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掌心的黑雾越来越淡。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嘶吼传来。林越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鬼密抓住老郑挥剑的间隙，尖利的爪子狠狠刺穿了他的胸膛。老郑的身体猛地一震，长剑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只漆黑的爪子，又抬头望向圣城“永昼”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最后，他的头缓缓垂了下去，身体软软地倒在血泊里，那双总是带着威严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郑叔！”林越疯了般嘶吼起来，体内的暗能量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动，周身的黑影变得浓郁起来，连他的眼睛都泛起了一丝黑色。他不再防御，每一拳都带着毁灭的力道，缠住他的两只鬼密瞬间被打成黑烟。可更多的鬼密涌了上来，将他和苏晴团团围住。林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郑，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村民，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愤怒和绝望——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刚才那引以为傲的力量，竟然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