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裂隙的回响

破晓前的黑暗笼罩着荒野，我的脚步在碎石间发出细响。凤凰令持续震颤指引方向，掌心渗出冷汗浸湿符纸。夜无瑕落在左侧三丈处，衣袂翻飞时不经意扫过我肩头。长衫男子突然停步："小心脚下。"

低头看见半截森白指骨嵌在泥土里，指尖还扣着锈蚀的青铜护腕。我咽了口唾沫，绕过那截森然白骨。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腐烂的气息。

"九幽裂隙就在前面。"长衫男子的声音低沉。他裹着灰袍站在雾气边缘，手中罗盘泛着微光。

我握紧凤凰令继续前行。体内的魔气和凤凰血脉还在撕扯，像是两把刀子在血管里来回绞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你脸色很难看。"夜无瑕突然开口。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边，月光下她的脸比平时更苍白。

"没事。"我加快脚步。凤凰令震动得更剧烈了，红光顺着我指缝往上爬，像是要钻进血肉里。

穿过一片枯死的林子，死气扑面而来。环形排列的封印石碑在雾中若隐若现，碑文泛着幽蓝磷光。地面上白骨堆中插着断裂的斩马刀，刀柄上依稀可见天音阁徽记。

我迈出的右脚突然悬空——前方三尺处地面赫然塌陷成深渊。还没来得及反应，夜无瑕拽住我腰带把我拉回来。腐土簌簌落下时，一具完整骨架从地底坐起，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我们。

"这些..."我声音发涩，"都是当年镇守裂隙的人？"

"至少三千具。"长衫男子蹲下身，捡起半片龟甲，"每块骨头都带着封印之力。"

我往前走了一步，凤凰令突然剧烈跳动。胸口像被火炭灼烧般疼痛。夜无瑕一把扣住我手腕，指甲掐进皮肉："停下！"

"我娘留下的..."我试图挣脱，但她的手像铁钳一样。

"她不是为了让你找到这里！"她眼中闪过罕见的慌乱，"是为了封印它！"

话音未落，背后石碑发出龟裂声，黑雾顺着缝隙汩汩涌出。我甩开她的手，大步朝裂隙走去。凤凰令的红光越来越亮，几乎要把我的手掌烧穿。

"凤九歌！"夜无瑕追上来挡在我面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吼回去，"我要找我爹！我要知道真相！"

她的眼神晃了一下。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上脊背。回头看见最近的石碑正在渗出黑水，那些幽蓝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来不及了。"长衫男子掷出罗盘，金光将黑雾逼退，"三个月后的血月之夜，封印会彻底破碎。"

"那就趁现在..."我伸手触碰石碑。冰凉的触感窜上脊背，无数画面在脑中炸开：母亲跪在石碑前割开手腕，玄衣人在暗处冷笑。她转身离开时，地上蜿蜒的血迹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

石碑轰然倒塌。裂缝中伸出布满鳞片的手掌，五指张开时带着刺鼻的腥臭。夜无瑕拔出匕首挡在我身前，长衫男子甩出三张朱砂符咒。

"让开！"我推开夜无瑕，朝裂隙奔去。体内两种力量撕扯得更厉害，眼前开始发黑。凤凰令指向深渊深处，那里有东西在呼唤我。

"别去！"夜无瑕的声音透着焦急。她追上来抓住我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生疼。

"为什么拦我？"我喘着粗气，"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找到真相？"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娘到底在封印什么？"

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巨响。最后一根支撑石碑倒下，裂缝中的手掌猛地伸出来。夜无瑕把我推开，我摔在一堆白骨上，后脑磕在岩石上。

视野里夜无瑕与古魔之手缠斗的身影重叠。有什么温热液体滑过眉心，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别相信任何一方..."

话语戛然而止，像被人捂住了嘴。凤凰令坠地时发出闷响，裂隙深处传来得意的笑声。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倒影——额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