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真影

月光被厚重雾气吞噬，山路泥泞湿滑。凤凰令持续震动指引方向，指尖残留血符余温。

夜无瑕走在队伍末尾，不时回头张望。长衫男子握紧罗盘，金光时明时暗。

穿越一片枯死的柏树林，远处隐约可见残破的观门。石阶上的符文泛着幽蓝冷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

成心头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才发现前方是个巨大广场。十二根断柱环绕着一座青铜钟楼，锈蚀的铜钟随风轻晃，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到了。"成心头说。他声音很轻，却惊得几只乌鸦从钟楼飞出。

我抬头看去，观门上斑驳的"无相"二字像两道伤疤。门缝里渗出阴冷气息，混着腐烂的香火味。

夜无瑕冷笑一声："就这地方？连老鼠都不愿住。"

长衫男子没说话，蹲下身摸了摸石阶上的符文。指尖刚触到，符文突然亮起，他猛地缩回手。

"还等什么？"我盯着成心头，"带路。"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不见底。伸手推开观门，吱呀声刺得人牙根发酸。

镜殿大门开启时，尘封百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穹顶裂缝照在悬浮的古镜上，镜面泛着诡异的暗金色。

"这镜子..."我走近几步，额头血纹突然跳动。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挠痒，又像有蚂蚁往皮肉里钻。

夜无瑕也停住脚步。她盯着镜面，握刀的手指节发白。长衫男子把罗盘举到眼前，金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成心头率先伸手触碰镜面。我们看到他前世记忆：赤炎在九幽深渊用神魂封印魔界，天庭却降下诛神雷劫。

画面剧烈晃动，一个穿玄衣的男人站在云端。手中玉如意一挥，赤炎背后突然出现九道闪电。

"这就是...你的过去？"我望着画面中倒下的身影。

成心头没回答。他收回手，镜面泛起涟漪。我的倒影在其中忽明忽暗。

"等等！"夜无瑕突然喊。她眼中闪过红光，整个人被拉入镜中。

镜面映出她儿时画面：身为凡人的自己跪在刑场，看着父母被斩首，血水染红雪地。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她却动弹不得。

"放我出去！"夜无瑕咬牙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我感觉额头更烫了。镜中浮现母亲身影。她站在裂隙前，赤炎的声音从深渊传来："我愿以神魂为锁，你以血脉为钥。"

"娘！"我伸手想触碰镜面。血纹突然暴起，疼得我后退半步。

玄机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终究逃不出命运。"镜面蛛网般碎裂，黑影从裂缝中探出利爪。

成心头暴喝一声挡在最前，镜殿瞬间被金光笼罩。他的背影在光芒中扭曲，仿佛化作一尊巨神。

我喉头发紧，脱口而出："你果然..."话未说完就被震波打断。凤凰令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与夜无瑕的匕首寒芒、长衫男子的罗盘金光交织在一起。

成心头转身看向我，眼神复杂难明。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第二道黑影攻击逼退。

镜殿开始崩塌，碎裂的镜片飘浮在空中，映照出无数个我们的倒影。每个倒影都在重复着不同的过往片段。

铜钟突然自鸣，声波震得我们耳鼻渗血。黑影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走！"成心头大喊。他仍守在最后阻挡，背对着我们，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夜无瑕拽着我往后退，手中匕首已染满黑血。她的目光扫过成心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凤凰令突然发出尖锐鸣响，我看到最后一片镜片映出的画面：成心头跪在血泊中，身边躺着一个穿玄衣的女子。

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中，我们被迫撤出镜殿。身后传来玄机子意味深长的声音："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