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我的瞬间，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现——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蜷缩在古战场废墟里，手指深深抠进泥土。他的后背刻着诡异符文，每道纹路都在渗血。
"又一个失败的重生者。"
有人冷笑着说。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正往酒杯里倒血，那血滴在青石板上，开出一朵朵红莲。
额头突然刺痛，像是有滚烫的烙铁贴在皮肤上。我伸手去摸，指尖沾到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掌心里全是黑红的血，混着碎肉。
"这次能活过几章？"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戏谑。
我猛地回头，看到自己站在青铜祭坛前。祭坛表面布满暗红符文，像是用鲜血写成。那些符文随着我的呼吸忽明忽暗，像在回应什么。
"你逃了九十九世，"一个婴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准备躲去哪？"
我一惊，循声望去。祭坛中央漂浮着一个赤裸的婴儿，皮肤苍白如纸，眉心一点朱砂。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生机。
"你是谁？"我后退一步，脚跟撞上冰冷的锁链。
锁链从虚空垂落，缠绕在祭坛四周。它们像是活物，在空气中缓缓蠕动。
"我是你的前世，"婴儿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每一世你都试图逃开命运，可最后呢？"
他抬手，一道光幕在空中展开。我看见一个又一个自己：幼年时被宗门追杀，在雨中狂奔；青年时在战场上厮杀，身披染血战甲；还有一次，我跪在一座坟墓前，怀里抱着个死去的女人。
"苏清羽..."我喃喃。
画面中的我抬起头，满脸是泪和血。他仰天大笑，笑声嘶哑得不像人声。
"你看看自己，"婴儿指着画面，"这一世你又要重蹈覆辙了。"
我攥紧手腕上的红绳，那是苏清羽小时候送我的。她说是辟邪的，其实只是普通红线。可我一直戴着，从没舍得换。
"我宁可继续逃！"我怒吼，声音在祭坛激起回响。
祭坛震动，符文亮起刺目的光。婴儿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又变得清晰。
"自欺者，永困轮回。"祭坛上浮现新的铭文。
我踉跄后退，撞上一根锁链。锁链冰冷刺骨，贴上皮肤的瞬间，我听见成心头的声音。
"九歌..."
极细微的呼唤穿透混沌。我抬头，看见某根锁链突然崩断，金色血珠溅落。那是成心头的血，我知道。
记忆闪过第七章那个山洞。他坐在火堆旁擦拭匕首，说："有些真相值得用命换。"
"成心头！"我大喊。
锁链发出嗡鸣，像是回应我的呼唤。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夜无瑕从阴影中走出，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
"你还在坚持什么？"她看着我，眼神怜悯，"看看这些记忆。"
她抬手，一块记忆碎片飘到我面前。画面里，我披着魔袍，站在血色王座上。夜无瑕站在我身后，笑意盈盈。
"成为魔尊不好吗？"她问，"至少不用再逃了。"
"你少骗我！"我咬牙，"你不过是想利用我。"
"利用？"她轻笑，"你以为现在不是在被人利用？赤炎、你母亲、玄机子...他们早就算好了一切。"
她的话像一把刀，捅进我心里最深的地方。
"你们...早就知道..."我喃喃。
血纹突然暴涨，像是要撕裂我的皮肉。我踉跄着扶住祭坛，手掌按在符文上。刹那间，一股炽热涌入体内。
母亲封印魔骨时的温度，父亲被逐出师门时的冷笑，还有苏清羽折断的发簪...所有记忆汹涌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原来...你们早就算好了一切。"我抬头看向母亲残魂的方向，声音颤抖。
左臂突然浮现赤炎战甲的纹路，右肩绽开凤凰翎羽的印记。两种力量在我体内碰撞，撕扯着我的意识。
"快撑不住了..."我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别吵了...求你们..."
"九歌！"成心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
我挣扎着起身，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锁链断裂，血珠四溅。我看见他倒在不远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金光从里面不断溢出。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虚弱地笑，伸手想碰我，却只抬到一半。
我想起第九章，我们在断崖边的对话。他说："不管你想选哪条路，我都会陪你。"
"我记得..."我握住他的手，触感冰凉。
衣袖突然化为灰烬，露出我手臂上的封印符文正在剥落。更多的记忆涌入脑海：母亲临终前将封印之力注入我体内的痛苦，父亲被宗门追杀时的绝望，还有苏清羽最后一次见我时的眼神...
那种复杂的情感，既不舍又无奈，既有爱又有恨。
"这一世..."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成心头，停顿了三秒，"我不为神，不为魔，只为心。"
他笑了，眼角溢出血丝："我就知道...你会明白..."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点点金光。我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缕硝烟般的气息。那气息里有战场的血腥，还有一丝淡淡的檀香。
夜无瑕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表情我看不懂，像是惋惜，又像是释然。
"你要去哪里？"她问。
我没回答。转身走向祭坛，额头的血纹突然化作真实的火焰。凤凰之眼在这一刻初现端倪，我看到了更多——不仅是自己的记忆，还有天地的真相。
凤凰令的碎片在虚空中飘荡，映出远方的天音阁。我隐约看见苏清羽躺在密室里，脖颈浮现黑色纹路。
"清羽..."我轻声唤。
但此刻我已无暇顾及她。凤凰之眼开启的瞬间，我看到了更大的阴谋。玄机子、天帝、魔神...所有人都是棋子，而真正的执棋者，藏在更深的暗处。
"等着吧，"我握紧拳头，"这一世，我要做自己的执棋者。"
夜无瑕轻叹一声，身影逐渐模糊："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我闭上眼，感受体内翻涌的力量。凤凰与战神的血脉，终于开始融合。这不是宿命，而是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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