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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废弃工厂

晚星再亮时,渣男已凉凉

凌晨四点,林晚星被窗外的雨声惊醒。

她坐起身,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微光,看见玻璃上爬满蜿蜒的雨痕,像无数条正在蠕动的银蛇。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顾砚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昨晚发来的:【地址已存,明早九点我去接你,穿厚点。】

林晚星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潮湿的冷空气夹杂着泥土味涌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城西那片废弃工厂区她去过一次,上一世跟着陆景然去拍项目选址素材,记得那里的厂房都是上世纪留下的红砖建筑,断壁残垣间长满半人高的杂草,雨天走在里面,鞋跟能陷进松软的泥地里。

她打开衣柜,翻出件深灰色冲锋衣——那是大学参加野外编程大赛时买的,防水耐磨,袖口和裤脚都能收紧。又从抽屉里找出把折叠刀,塞进冲锋衣内侧的口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

重新躺下时,睡意全无。林晚星索性打开笔记本,调出陆氏集团的组织架构图。陆明远的名字被红笔圈在采购部,旁边标注着他分管的三个子公司,其中一家恰好做智能设备供应链,和她现在的项目有直接关联。

如果张启明说的是真的,苏曼丽帮陆明远转移采购款,那这条供应链上一定有猫腻。

上午八点五十,顾砚辞的车准时停在小区门口。林晚星下楼时,看见他正站在车旁打电话,穿了件黑色长款风衣,领口立着,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雨丝落在他肩头,晕开一小片深色。

“……对,把那批货先扣下,理由就说质检有问题。”他挂了电话,转头看见林晚星,嘴角弯了弯,“早。”

“顾总好像很忙。”林晚星拉开车门,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气息很像。

“处理点小事。”顾砚辞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昨晚查了下张启明,这人在陆氏五年,换过三个部门,每次都是跟着苏曼丽调动,典型的裙带关系户。但奇怪的是,他大学学的是金融,却一直在技术部混日子。”

林晚星皱眉:“金融转技术?”

“更奇怪的是,他三年前突然给老家转了笔五十万的款,来源不明。”顾砚辞转动方向盘,车子驶离小区,“我让人查了这笔钱的流向,最终进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而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陆明远的远房侄子。”

林晚星心里一沉。这么说来,张启明早就和陆明远有联系,他帮苏曼丽做事,恐怕从一开始就是陆明远安插的眼线。

“他昨天砸了陆明远的车,现在又约我见面,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是想借你的手,同时扳倒苏曼丽和陆明远。”顾砚辞目视前方,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陆明远的车被砸,第一反应肯定怀疑是苏曼丽的人干的,毕竟他们合作本就各怀鬼胎。张启明再把苏曼丽做假账的证据给你,等你闹起来,陆明远必然会借机清理门户,到时候他就能坐收渔利。”

林晚星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那他说要投靠我……”

“半真半假。”顾砚辞转头看了她一眼,“他需要一个新的靠山,但未必是你。如果今天你露了怯,或者我们被陆明远的人堵了,他立刻能倒戈,说自己是奉陆明远的命令来试探你。”

车子驶离市区,路边的建筑渐渐变得稀疏。雨越下越大,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远处的工厂区像一头蛰伏在雨雾里的巨兽,轮廓模糊。

“前面路口停一下。”林晚星忽然开口。

顾砚辞依言停车。林晚星指着路边的五金店:“我去买点东西。”

十分钟后,她抱着一卷粗麻绳和两双防滑手套回来,塞进后座。顾砚辞挑眉:“准备得挺充分。”

“以防万一。”林晚星系好安全带,“张启明说他手里有陆景然挪用公款的流水,你觉得可信吗?”

“陆景然那人,爱慕虚荣但胆子不大,挪用公款可能性不大。”顾砚辞沉吟道,“但他父亲早年确实做过几笔不干净的生意,或许张启明把两者混为一谈了。”

车子拐进工厂区的土路,速度慢了下来。坑洼的路面让车身剧烈颠簸,两侧的红砖厂房越来越近,墙面上布满涂鸦和弹孔,有些窗户的玻璃早就没了,黑洞洞的像空洞的眼窝。

“应该是前面那栋。”林晚星指着远处一栋三层建筑,门口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挂着块生锈的牌子,隐约能看清“锻造车间”四个字。

顾砚辞把车停在离厂房五十米远的拐角,熄灭引擎。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还有风穿过厂房铁架发出的呜咽声。

“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林晚星解开安全带。

顾砚辞按住她的手:“一起。”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个小巧的对讲机,递给她,“调成3频道,有事随时叫我。”

林晚星接过对讲机,塞进冲锋衣口袋。两人推门下车,冲锋衣的帽子同时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

走进厂房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地面果然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去,能听见泥水挤压的声音。厂房中央有个巨大的铁砧,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旁边散落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林小姐倒是准时。”张启明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回音。

林晚星抬头,看见他站在二楼的铁架平台上,手里拿着个黑色公文包,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东西带来了?”林晚星仰头问,同时悄悄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当然。”张启明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但我得先看到诚意。”

“什么诚意?”

“你先把苏曼丽做假账的证据发一份给陆总,让他先把苏曼丽停职。”张启明的声音透着得意,“只要她被拿下,我保证,包里的东西全是你的。”

林晚星冷笑:“张经理倒是会提条件。你就不怕我发出去,陆景然顺藤摸瓜查到你头上?”

“我有什么好怕的?”张启明走下生锈的铁楼梯,每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我手里有陆明远的把柄,他不敢动我。倒是林小姐,你和顾总走得这么近,就不怕陆景然多想?”

他走到离林晚星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神在她和刚走进来的顾砚辞之间打转:“顾总也来了?看来林小姐对我很不放心啊。”

顾砚辞没说话,只是环顾四周。厂房的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麻袋,风吹过,麻袋像有人在里面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往林晚星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右侧第三个柱子后有人。”

林晚星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要先看东西。”

张启明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文件:“这是苏曼丽近三年的报销明细,比你昨天看到的全。”他又掏出个U盘,“这里面是她和陆明远的转账记录,还有……”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厂房门口冲进来五六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陆景然的叔叔陆明远,脸色铁青,手里攥着根棒球棍。

“张启明!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陆明远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敢砸我的车,还想联合外人阴我?”

张启明脸色骤变,后退一步,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陆总,您听我解释,是苏曼丽……”

“少废话!”陆明远挥了挥棒球棍,“把他们三个都拿下,出了事我担着!”

穿雨衣的男人立刻围上来。顾砚辞将林晚星拉到身后,自己迎上去,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听见几声闷响,最前面两个男人已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手里的钢管滚到泥里。

“顾总深藏不露。”林晚星趁机捡起地上的U盘,塞进冲锋衣口袋。

“对付这种杂碎,不用露。”顾砚辞侧身躲过一根挥来的钢管,手肘击中对方的肋骨,“你先往后退。”

林晚星没动,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打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张启明趁乱想往二楼跑,却被陆明远一把抓住衣领:“想跑?”棒球棍带着风声砸下去。

“等等!”林晚星突然开口,“陆总就不想知道,苏曼丽把你转移资产的证据藏在哪了吗?”

陆明远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她,眼神凶狠:“你说什么?”

“我说,”林晚星握紧刀柄,慢慢后退到铁砧旁,“苏曼丽早就留了后手,她跟你合作,不过是想借你的力上位,等她站稳脚跟,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张启明突然喊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苏曼丽把一份文件藏在财务部的保险柜里!”

陆明远的脸色变了。他和苏曼丽本就是互相利用,此刻被林晚星点破,疑心瞬间被点燃。

就在这时,顾砚辞解决掉最后一个男人,走到林晚星身边,低声道:“警察应该快到了,刚才路过时看到警车往这边来了。”

陆明远听到“警察”两个字,眼神一慌,挥起棒球棍就朝林晚星砸过来:“想骗我?”

林晚星侧身躲开,棒球棍砸在铁砧上,发出刺耳的巨响。她趁机抓起一根地上的钢管,反手打在陆明远的手腕上。棒球棍掉在地上。

“陆总,束手就擒吧。”顾砚辞挡在她身前,语气平静,“挪用公款,买凶伤人,足够你在里面待几年了。”

陆明远看着围上来的顾砚辞和满地哀嚎的手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又摸出一小瓶液体:“谁敢过来?这厂房里全是易燃物,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晚星心里一沉。她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刚才那些麻袋里装的,恐怕都是浸了汽油的棉絮。

张启明趁陆明远分神,突然推开他往门口跑,却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在泥地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却摸到一块碎玻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陆明远看着他,又看看林晚星,眼神里闪过疯狂:“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谁也别想活!”他按下打火机,火苗在雨雾中跳动。

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厂房里的死寂。

陆明远的动作僵住,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被雨水浇灭。他看着冲进来的警察,突然瘫坐在地上。

林晚星长长舒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站不住。顾砚辞伸手扶住她,掌心温热干燥。

“没事了。”他说。

林晚星抬头,看见张启明被警察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喊着什么。陆明远被戴上手铐,经过她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雨还在下,落在厂房的玻璃碎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钢管,上面沾着泥和血。

她忽然想起张启明掉在地上的公文包,里面的文件被雨水浸湿,字迹模糊。但她口袋里的U盘是干的,那里面藏着的,或许才是真正能撼动陆家的东西。

顾砚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林晚星抬头,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深邃。“在想,”她顿了顿,“这场戏,好像才刚刚开始。”

警察过来做笔录时,林晚星才发现顾砚辞的风衣袖子破了道口子,手臂上划了道血痕,应该是刚才打斗时被钢管划到的。

“需要去医院吗?”她问。

顾砚辞看了眼伤口,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伤。倒是你,刚才挺勇敢。”

“被逼的。”林晚星别过脸,看向窗外。雨幕中,那栋红砖厂房越来越远,像个被遗忘的秘密。

但她知道,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再也盖不上了。比如陆明远的贪腐,比如苏曼丽的野心,比如张启明藏在顺从面具下的獠牙,还有……顾砚辞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藏着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回到市区时,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去我公司处理下伤口?”顾砚辞问。

林晚星点头:“好。”

车子驶进顾氏集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林晚星跟着顾砚辞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不断上升,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从便利店的储物柜到废弃工厂的铁砧,她好像正一步步走进一个更大的棋局,而她和顾砚辞,到底是盟友,还是棋盘上互相试探的棋子?

电梯门打开,顾砚辞的助理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医药箱。

“林小姐,这边请。”助理礼貌地引路。

林晚星走在后面,看着顾砚辞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风衣后摆沾着一片枯叶——那是从废弃工厂带出来的。

这片叶子,像一个无声的标记,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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