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和解

训练室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镜面墙映出马嘉祺弓着背调整音响的身影。练习生们两小时前就陆续离开，只有他还留在原地，反复回放着下午合练时的录音，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按得发白。

“这里的和声再贴一点会更稳。”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在跟录音里的自己对话。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后背的训练服已经洇出深色痕迹，可他连抬手擦汗的动作都透着紧绷——明天就要给公司交最终版舞台方案，队员们最近状态都在回升，他不能让自己的失误拖后腿。

“咔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晚风。马嘉祺猛地回头，看见宋亚轩抱着件外套站在门口，路灯的光在他发梢镀了层暖黄。

“还没走啊？”宋亚轩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没像往常那样蹦跳着过来，只是慢慢走到他身边，把外套搭在旁边的把杆上。

“马上就好，你怎么回来了？”马嘉祺快速关掉录音，试图掩饰眼底的疲惫，手指却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

宋亚轩没回答，反而弯腰从地上捡起马嘉祺刚才不小心碰掉的谱子。谱子边缘已经被反复翻看磨出毛边，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队员们的声部，只有马嘉祺自己的那一行，字迹淡得几乎要看不清。

“其实下午合练的时候，你不用特意把高音让给我的。”宋亚轩忽然说，指尖轻轻点在谱子上的某个音符，“我知道你想让每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但你自己的声音，也很好听啊。”

马嘉祺的动作顿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把队长的责任裹在“没问题”“我能行”的壳里，连队员们偶尔的关心都笑着岔开话题。可宋亚轩偏偏能看透这些——就像上次他因为舞台失误躲在消防通道里平复情绪，宋亚轩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递过来一瓶温牛奶；就像这次，他没提“压力”两个字，却精准地戳中了他最在意的细节。

“我只是觉得……”马嘉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卡了壳。平时在队员面前条理清晰的队长，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

“觉得队长就该扛着所有事，对不对？”宋亚轩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可队长也是我们的小马哥啊，不用一直当超人的。”

他伸手拉了拉马嘉祺的手腕，把人往休息区带：“你看，你刚才反复听的那段，其实已经很完美了。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早上我们早点来，我陪你再练一遍，好不好？”

马嘉祺坐在长椅上，看着宋亚轩蹲在他面前，认真地把外套展开，一点一点披在他肩上。外套还带着宋亚轩身上的温度，混着淡淡的柑橘香，像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紧绷了许久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谢谢你，亚轩。”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宋亚轩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谢什么呀，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他起身坐到马嘉祺旁边，打开手机放起轻音乐，“先歇十分钟再走吧，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训练室的灯光柔和下来，音乐声轻轻绕在两人之间。马嘉祺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身边安静哼着歌的宋亚轩，忽然觉得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压力，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原来有些情绪不用特意说出口，总有人会带着温柔，悄悄读懂你藏在“没事”背后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