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携天青色藏品赴宴,却不许旁人觊觎瓷器的光。”
_
礼服是冰凉的丝绸,贴合在皮肤上,触感柔滑却陌生。
余姠看着镜中那个被精心雕琢的影子,天青色的长裙,颜色确实与她烧制出的最上乘的天青釉极为相似,但这巧合只让她感到一种被物化的寒意。
康莉和造型师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退后一步,如同工匠审视一件完工的作品。
“金先生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康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余姠深吸一口气,踩着并不习惯的高跟鞋,一步步走下旋转楼梯。
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她敲响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倒计时。
金桐儇站在门厅处,闻声抬眼。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比预期更长的几秒钟。
那锐利的、习惯于评估价值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极细微的东西掠过。
或许是一闪而逝的欣赏,又或许仅仅是确认“包装”符合预期。
余姠无从分辨,也不愿去深究。
金桐儇“很合适。”
他最终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份文件格式。
金桐儇“时间到了。”
车内空间宽敞,却因沉默而显得逼仄。
他专注于膝上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
余姠拘谨的靠在另一侧,望着窗外流动的城市光影,感觉自己与那个充满陶土气息的世界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
余姠“为什么是这件颜色?”
她终究没能忍住。
天青色,这太过刻意的选择,像一种无声的提醒,也像一种隐秘的嘲讽。
金桐儇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指尖滑动着页面。
金桐儇“你的资料显示,这是你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颜色。”
金桐儇“提醒你记住自己的价值,也提醒在场的人,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温情脉脉的可能,露出底下冰冷的交易内核。
余姠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更紧的投向窗外。
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酒精混合的气味。
当金桐儇携着余姠出现时,周遭的喧嚣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探究的、好奇的、评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
金桐儇的手臂微微用力,让她更贴近自己。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与这亲昵姿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低声落在她耳畔的指令。
金桐儇“放松,微笑,跟着我。”
金桐儇“不需要多说,点头就好。”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她努力放松僵硬的脊背,依言挽住他的手臂,挂上练习过的、得体的微笑。
他带着她,穿梭于人群之中。
金桐儇“李董,这位是我的夫人,余姠。”
金桐儇“王行长,幸会,这是我太太。”
“夫人”、“太太”,这些称谓从他口中流畅吐出,编织出一张恩爱的假象。
余姠只需点头,微笑,扮演一个美丽而沉默的花瓶。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抽离出来,悬浮在半空,看着下面这出荒诞的戏剧。
直到那个略显臃肿、带着酒气的刘总凑近,目光毫不掩饰的在余姠身上打转。
“金总好福气啊!夫人真是..气质独特。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话语里的轻佻暗示让余姠胃部一阵不适。
金桐儇脸上的笑意未减,但余姠挽着他的手,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绷紧。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无礼的问题,而是以一种保护性的、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余姠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用自己的半个身子挡住了那些令人不适的视线。
金桐儇“刘总过奖。”
金桐儇“夫人不喜应酬,我陪她去那边休息一下。”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对方所有后续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刘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畏惧,讪讪的举杯离开。
走到相对安静的休息区,金桐儇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递给她。
金桐儇“做得不错。”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给出近乎肯定的话语。
金桐儇“那种人,不必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