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盯着那个陌生的账号申请，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敢动。
验证消息里的“手伤”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江叙的手伤……是真的？这个陌生账号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通过。
对方几乎是秒回，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像是从训练基地的窗户外偷拍的。画面里，江叙坐在电竞椅上，左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队医正在给他做检查，他的眉头拧得很紧，侧脸线条冷硬，透着一股隐忍的疼。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真的受伤了。
还没等他回消息，对方又发来一张截图，是雷霆战队内部群的聊天记录，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江队的旧伤复发了，刚才训练赛操作失误好几次，医生说最好暂停训练。”
下面有人接话：“是不是昨天庆功宴累着了？他昨晚好像偷偷出去过……”
沈砚的指尖冰凉。昨天江叙溜出去见他，难道是因为这个？
“你是谁？”他打字问，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颤。
对方隔了几分钟才回复，语气带着点玩味：“一个知道你们秘密的人。”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对方发来一个笑脸表情，“就是觉得，沈先生应该关心一下江队的伤情。毕竟，他的手要是废了，以后可没法给你打游戏看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得沈砚心里发疼。他知道电竞选手的手有多重要，那是他们的武器，是吃饭的本钱。江叙的手伤如果严重，可能直接影响他的职业生涯。
“他的伤到底怎么样？”沈砚追问。
“不好说哦，”对方似乎在吊他胃口，“不过我知道他现在一个人在休息室，没人陪。你们关系这么好，不去看看吗？”
后面还附了个定位，正是雷霆战队训练基地的地址。
沈砚看着那个定位，心跳如擂鼓。去？他一个十八线小糊咖，怎么进得去戒备森严的训练基地？就算进去了，被人看到他和受伤的江叙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不去？可江叙现在一个人在休息室，带着伤，说不定还在为昨天的事自责……
他想起初中时，江叙打篮球崴了脚，硬是撑着不肯去医务室，最后是他偷偷把药膏塞到对方课桌里。那时的江叙，看着强硬，其实很能扛，从来不会把疼说出口。
现在肯定也是这样。
沈砚咬了咬牙，起身抓过外套。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得去看看。
他打开地图，查了去训练基地的路线，坐地铁要一个半小时。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最普通的衣服，戴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地铁上很挤，沈砚缩在角落，手机屏幕一直亮着。那个陌生账号没再发消息，江叙的微信和短信依旧没有回复。
他刷着雷霆战队的超话，粉丝们还在为见面会推迟的事猜测，有人贴出训练基地门口的照片，说看到经理神色匆匆地进去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靠近训练基地，沈砚的心跳越快。他在离基地两条街的地方下了车，步行过去。训练基地在一栋写字楼的高层，楼下有保安把守，门口还围着几个举着相机的人，应该是没散去的记者。
怎么进去？
沈砚绕到写字楼后面，发现有个员工通道，门口也有保安，但看起来没那么严。
他看到有人拿着外卖盒子进去，灵机一动，走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个最大的保温袋，又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假装成送东西的。
“你好，我是雷霆战队的……朋友，给江叙送点东西。”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保安打量了他一眼：“有预约吗？”
“没有，他让我直接送上来的，说手不方便。”沈砚指了指手里的保温袋，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保安皱了皱眉，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声音：“让他上来吧，到18楼前台登记。”
沈砚松了口气，连忙道了谢，快步走进电梯。
18楼的前台是个年轻女孩，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按流程让他登记了名字和手机号。“江队在休息室，最里面那间，你敲门就行。”
沈砚点点头，抱着保温袋往休息室走。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训练室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像密集的鼓点。他路过训练室门口，往里瞥了一眼，队员们都在专注地打游戏，没人注意到他。
走到最里面的休息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沈砚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江叙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沈砚推开门走进去。休息室不大，放着一张沙发和一张桌子，江叙正坐在沙发上，左手搭在扶手上，手腕缠着纱布，右手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
看到沈砚，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惊讶，随即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我……”沈砚把保温袋放在桌上，“看你没回消息，有点担心，就过来了。”
江叙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谁让你来的？这里很危险，要是被人看到……”
“我知道，但我担心你。”沈砚抬头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手怎么样了？”
江叙的表情柔和了些，活动了一下左手手指：“老毛病，训练量大了就会这样，没事。”
“真的没事？”沈砚不信，他刚才看到照片了，纱布那么厚。
“真的。”江叙笑了笑，想伸手碰他的脸，又想起自己的手不方便，顿了顿，转而拿起桌上的保温袋，“买了什么？”
“买点水果和营养品，队医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沈砚随口编了个理由，没说自己看到了照片。
江叙打开保温袋，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神暗了暗：“你倒是挺会买。”他拿起一盒蓝莓，“我以前跟你说过喜欢吃这个，你还记得？”
沈砚的脸有点热：“嗯，记得。”其实他是刚才在便利店看到，随便拿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江叙没拆蓝莓，反而把保温袋合上，塞回他手里：“你赶紧回去，这里不能待太久。”
“我才刚来……”
“听话。”江叙的语气很认真，“队里现在很乱，经理正在处理粉丝见面会推迟的事，记者也没走，你在这儿太危险了。”
沈砚知道他说得对，但就是不想走。他想多陪江叙一会儿，哪怕只是坐着，不说一句话。
“那你……”他咬了咬唇，“好好休息，别再碰电脑了。”
“嗯。”江叙点点头，“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消息。”
沈砚点点头，拿起保温袋，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叙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不舍，还有点别的什么，他没看懂。
刚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经理从走廊另一头过来，看到沈砚，愣了一下：“你是……刚才登记的那个人？”
“是。”沈砚紧张起来。
“东西送到了？”经理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带着审视。
“嗯，送到了。”
“那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逗留。”经理的语气不太好。
沈砚点点头，快步往电梯口走。擦肩而过时，他听到经理小声对旁边的人说：“查一下刚才那个人的底细，江队最近怎么总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是他吗？
沈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经理走进了江叙的休息室，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江叙的表情很严肃。
回到家，沈砚瘫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没力气。他给江叙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
这次江叙很快回了：【嗯，好好休息。】
没有多余的话，不像平时那样会带点玩笑。沈砚看着那条消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经理的态度，江叙的欲言又止，还有那个神秘的陌生账号……总觉得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打开加密软件，那个陌生账号又发来消息：【看来你见到他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心疼？】
沈砚没回，直接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方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保护他。但你现在的样子，能保护得了谁？一个连自己都快养不活的小演员，怎么跟雷霆战队的高层斗？】
沈砚的手指顿住了。对方说得对，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别说保护江叙，连自己都可能随时被娱乐圈吞噬。
【江叙的手伤，不是意外。】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沈砚的心里炸开。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不想让他继续打下去。】对方发来一个冷笑的表情，【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突然旧伤复发？昨天的庆功宴，有人在他的水里加了点‘料’。】
沈砚的瞳孔骤缩。加了料？谁干的？
【想知道是谁吗？】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给你看证据。】
“老地方”指的是哪里？沈砚刚想问，对方已经下线了，头像变成了灰色。
他瘫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江叙就处于危险之中，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赵姐打来的。
“沈砚！好事！”赵姐的声音很兴奋，“《青芜记》的导演刚才打电话，说要给你加戏！那个太监甲，后面会有个反转，戏份能加到男五号！”
加戏？男五号？
这是沈砚梦寐以求的机会，可他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满脑子都是江叙缠着纱布的手腕，和那个陌生账号发来的消息。
“沈砚？你在听吗？”赵姐问。
“在……”沈砚回过神，“什么时候拍？”
“后天就进组！导演说要跟你聊聊剧本，你现在有空吗？过来一趟？”
“我……”沈砚犹豫了。他想去见那个陌生账号，弄清楚真相，但加戏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别犹豫了！这可是男五号！多少人抢着要呢！”赵姐催促道。
沈砚咬了咬牙：“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着加密软件里那个灰色的头像，心里做了个决定。
他要去见那个陌生账号，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知道真相。
至于加戏……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站在江叙身边，而不是只会躲在他身后。
他给江叙发了条消息：【我后天要进组拍戏，可能没时间看你了，你好好养伤。】
江叙很快回了：【好，加油。注意安全。】
没有追问，没有怀疑，只有简单的鼓励。沈砚看着那四个字，心里又暖又酸。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训练基地休息室里，江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眉头紧锁。
他的右手边，放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上面是沈砚的行程表，还有一张照片——是沈砚刚才在训练基地门口，被保安拦下时的样子。
经理站在他面前，语气严肃：“江队，这个人背景太干净了，干净得有点可疑。你还是离他远点吧，现在队里情况复杂，别被人抓住把柄。”
江叙没说话，只是拿起那份资料，指尖划过沈砚的照片，眼神幽深。
他知道队里有人不想让他打下去，也知道昨天庆功宴的水里被动了手脚。他本想自己处理，不想把沈砚卷进来，可现在……
那个陌生账号，到底是谁？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沈砚来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训练室的键盘声还在继续，敲得人心烦意乱。江叙握紧了受伤的左手，指节泛白。
不管是谁，敢动沈砚，他绝对不会放过。
而沈砚，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向他和江叙袭来。他只知道，明天下午三点，他必须去赴那个神秘的约会，为了江叙，也为了他们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夜越来越深，城市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无数双眼睛，盯着每一个藏在阴影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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