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屋里比外面还冷。
苏婉儿跟在我后面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她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抖，符纸飘到窗户边，贴在玻璃上。接着她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符纸边缘泛起微光，像萤火虫似的闪了一下，然后就熄灭了。
“能撑多久？”我问。
“不知道。”她看着窗外，“今晚风太大了。”
我走到桌边，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时候，倒计时还在跳：71:59:58。
数字往下走得很慢，但每过一秒，我都觉得心口被压得更紧。
“疯眼说的……你信吗？”苏婉儿站在我旁边，声音很轻。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开U盘里的录音文件。
“滋啦——”
还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守门人的嗓音像是从海底传来的一样：“第七关……林夜必须通过第七关……否则他会消失……”
我反复倒带，又放了一遍。
一遍、两遍、三遍。
每次听到“他会消失”这几个字，我的手指就忍不住收紧。
“不对。”我喃喃道，“我记得自己只玩到第六关……可疯眼说我是第七关的幸存者。”
“他已经被红门侵蚀了。”苏婉儿坐到我旁边，伸手按住我正在点击鼠标的手背，“别让他说的话影响你判断。”
她的手有点凉，但我没有抽开。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没被影响？”我忽然问她。
她愣了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我们的记忆……都是红门想让我们相信的东西？”我转头看她，“也许我们根本不是‘幸存者’，而是它选中的替身。”
苏婉儿皱眉：“你想太多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收不到快递？为什么疯眼说我不是第一个？为什么……我会忘了第七关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就算如此，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彼此。”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担忧，也有坚定。
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游戏的时候吗？”我又问。
她点头：“当然。”
“什么时候？”
“七月三号晚上。”
“几点？”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盯着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你记错了。”我说，“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收到那个快递。里面装着一瓶药水，是你后来告诉我要喝下去才能听懂鬼话。”
“我记得。”
“可你不可能记得。”我声音低了下来，“因为那天晚上，你还没进游戏。”
苏婉儿的脸色变了。
“你是在第二天才进来的。”我说，“你说你是七月四号凌晨进的……可你刚刚说的是七月三号。”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所以，”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要么你记错了，要么……你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屋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倒计时的声音在响：71:56:23。
苏婉儿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风很大，树枝在摇晃，像无数只手在抓挠玻璃。
“你不是疯眼。”她忽然说，“你不会被红门吞噬。”
我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
“我不是疯眼。”我重复了一遍，“可我不是第七关的幸存者吗？那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她没回头。
“如果疯眼说的是真的，”我继续说，“那我就不该记得第六关……可我记得。”
“也许是你运气好。”
“运气？”我笑了，“在红门游戏里讲运气？”
她终于转过身来，眼神复杂：“林夜，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但你要相信，你就是你。”
我盯着她，心里却浮现出疯眼最后那句话：
**“别相信你记得的一切。”**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了。”我低声说。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握住了我的手。
“不管你是第几个林夜，你现在是我们并肩作战的人。”她说，“我们还有第七关要过。”
我看着她，喉咙有点堵。
我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倒计时归零了。
**00:00:00。**
屋里的温度瞬间下降。
窗户上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火焰是幽蓝色的，烧完之后，玻璃上留下了一串血字：
**你不是第一个林夜。**
我和苏婉儿同时站起来，冲到窗边。
窗外空无一人。
风也停了。
可那串血字还在，像是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一样。
“这不可能……”苏婉儿低声说。
我转身看向镜子。
镜面不知何时泛起了涟漪，像水面一样轻轻晃动。
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浮现。
我死死盯着它。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和我一样的脸。
但他没有表情。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
但我看见了。
他在说：
**“你不是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桌角。
“怎么了？”苏婉儿问我。
“镜子……”我指着那边，“你看见了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镜子怎么了？”
我再看过去，镜子里只有我自己。
刚才的身影不见了。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她抓住我的肩膀。
我没回答，只是盯着镜子。
那张脸……是我的，可又不完全像。
就像……一个复制品。
“你不是第一个林夜。”我喃喃重复。
苏婉儿的手收紧了些。
“如果你不是第一个，”她低声问，“那真正的你……去了哪里？”
我抬头看她，眼里满是迷茫。
“我不知道。”
屋外的风又开始刮了，呜咽一般。
电脑屏幕忽然亮起，弹出一条新提示：
**第七关规则：【未解锁】**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剧烈。
“第七关……”我喃喃，“它还没开始。”
“但它已经开始了。”苏婉儿说。
我看着她。
她的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问。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我们得活下去。”
我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慢慢滑坐下来。
手还在抖。
“如果我记错了……那真正的我，去了哪里？”我低声问。
没人回答。
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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