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城的冬雪总来得猝不及防,十年前的那场雪尤其凛冽,把街道冻得像块冰砣。
苏秧缩在商场后门的避风处,破洞的牛仔裤挡不住刺骨寒风,冻得发僵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块捡来的干面包。他已经流浪了大半个月,饥饿和寒冷快要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视线模糊间,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闯入视野。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抱住那人的小腿,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却带着孤注一掷的依赖:“哥哥……求你……”
那是他与周京泽的初遇。彼时的周京泽已是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周身裹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却在看清他冻得青紫的小脸和湿漉漉的眼眸时,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柔和。他弯腰将苏秧抱起,雪松混着淡淡烟草的气息裹住他,那是苏秧此后十年里最安心的味道。
“跟我走。”周京泽的声音低沉有力,从此给了苏秧一个家。
往后的十年,苏秧成了周京泽的专属珍宝。他住进了周京泽的半山别墅,有了穿不完的名牌,有了随心所欲的底气。他可以在周京泽开跨国会议时闯进去要抱抱,可以把他精心准备的文件推到一边,闹着让他陪自己打游戏,可以对着满桌珍馐挑三拣四,非要吃周京泽亲手煮的清汤面。
周京泽永远纵容。他会暂停上亿的合同哄他开心,会在深夜的厨房笨拙地学做他爱吃的菜,会把他宠得无法无天。苏秧的骄纵与鲜活,是周京泽冷硬生活里唯一的亮色,他常摸着苏秧的头说:“我的小朋友,不用学懂事,有我宠着就好。”
时光荏苒,苏秧从瘦弱的少年长成了眉眼清俊的青年,可在周京泽面前,依旧是那个会撒娇、会闹脾气的小性子,他以为这样的偏爱会延续一辈子。
直到今天,他的二十岁生日。
苏秧窝在二楼卧室的飘窗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空落落的。前几天周京泽去了国外谈项目,昨天视频时只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字里行间没提半句生日的事。他扒着手机翻了半天,没等到预期的祝福,也没看到熟悉的转账提示,鼻尖不由得泛酸。
或许,他真的忘了。
苏秧蜷起身子,把脸埋进膝盖。十年的宠爱让他习惯了周京泽的记挂,可成年人的世界总有忙不完的事,他又凭什么要求对方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心里的委屈和失落像潮水般涌来,连带着窗外的雪都显得格外寒凉。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敲响,管家张叔温和的声音传来:“少爷,先生在楼下等您。”
苏秧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叔?你说谁?”
“是先生,”张叔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下午刚从国外赶回来,一直在楼下等您呢,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长寿面。”
苏秧的心猛地一跳,酸涩和狂喜瞬间交织在一起。他胡乱抹了抹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的湿意,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套上,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楼下跑去。
客厅的暖光灯调得格外柔和,周京泽站在玄关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风雪气息,深色大衣尚未换下,却已褪去了商场上的凌厉。他的目光落在苏秧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嘴角微微上扬:“跑这么快,怕我走了?”
苏秧站在楼梯口,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突然绷不住,眼眶瞬间红了。他梗着脖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你不是在国外吗?你怎么回来了?你还记得……”
话没说完,周京泽已经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轻轻拍着苏秧的背,声音沙哑又温柔:“傻小子,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
他松开苏秧,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定制的尾戒,内侧刻着小小的“Z&Y”。“本来想等你睡醒了给你惊喜,没想到让我的小朋友受委屈了。”周京泽执起他的手,将尾戒轻轻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生日快乐,秧秧。”
苏秧低头看着手上的尾戒,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暖得发烫。他抬头看向周京泽,眼眶依旧泛红,却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周京泽,你以后不许再忘了我的生日。”
“好。”周京泽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
窗外的雪还在飘,客厅里的暖光裹着两人的身影,十年前的雪夜与此刻重叠。苏秧知道,周京泽的偏爱,从来都只为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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