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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蚀

轮回者1

逃离后院的惊魂一夜,在四人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周语持续低烧,梦里反复出现溺水般的窒息感和那只浮肿苍白的鬼手。他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脾气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仿佛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开始出现幻听。即使在喧闹的课间,那若有若无的、湿漉漉的爬行声,也仿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时在洗手间洗脸,抬头看向镜子的瞬间,会瞥见镜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滴着水的黑影。

  “它还在跟着我。”午休时分,在天台无人处,周语点燃一支烟,手指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对涯闲绘说道,声音沙哑。

  涯闲绘脸色凝重,他伸手搭在周语的手腕上,闭眼感受了片刻。周语的脉搏跳动得异常紊乱,皮肤下仿佛有一股阴寒的气息在流动。“怨气入体,比我想象的更深。那晚的强行连接和后续的刺激,让‘标记’变成了‘侵蚀’。”

  “会怎么样?”佳乐时担忧地问。

  “轻则元气大伤,重则……”涯闲绘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沉重说明了一切,“必须尽快找到那块表和笔记本,了结这段因果。否则,周语撑不了多久。”

  芷野抱着她的速写本,上面潦草地画着周语描述的那块深蓝色表盘的手表和印有木槿花的蓝色笔记本。“五十年了,这些东西还能找到吗?就算找到,推她的人恐怕也……”

  “怨灵执着于这两样东西,说明它们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是证明她清白的关键。”涯闲绘分析道,“物品可能还在,或者,关于它们的记录还在。我们需要从校史、或者当年学生的回忆录里寻找线索。”

  计划再次制定。佳乐时利用家族在本地的一些人脉,尝试接触可能了解五十年前旧事的教育系统退休老人。芷野则发挥她的想象力,试图从林晚秋的角度,结合已知线索,构建更完整的事件经过,寻找可能的物品去向。涯闲绘负责用他的能力,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尝试捕捉更多关于手表和笔记本的碎片化信息。

  而周语,他的任务是在被彻底侵蚀前,努力保持清醒,并回忆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然而,井中的存在,显然没有给他们从容调查的时间。

  第一次袭击,发生在第二天傍晚的图书馆。

  周语为了避开人群,选择在图书馆最偏僻的旧报刊阅览室查阅一些泛黄的旧校刊。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他正烦躁地翻着一本七十年代的合订本,那湿漉漉的爬行声再次清晰地响起。

  这一次,声音来自头顶。

  他猛地抬头,只见天花板的角落,不知何时弥漫开一片深色的水渍,正在迅速扩大。水滴开始渗漏,一滴,两滴……滴落在他面前的校刊上,晕开一片污浊的水痕,带着井底淤泥特有的腥臭。

  紧接着,一大滩粘稠、黑绿色的水藻状物质,混合着浑浊的污水,从天花板那个水渍的中心“哗啦”一声涌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在那团污秽中,隐约可见几缕纠缠的、湿透的长发!

  周语反应极快,猛地向后一仰,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兜头浇下的污物。污水溅落在桌椅上,发出“嗤嗤”的轻微腐蚀声。

  他惊魂未定地爬起来,再看天花板,那片水渍竟在迅速缩小,几秒钟后便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恶臭,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管理员闻声赶来,只看到摔倒的椅子和一地莫名其妙的污水,以及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周语。

  第二次袭击,更加诡异,发生在男生宿舍的公共淋浴间。

  晚上,周语在空无一人的淋浴间冲洗,试图用热水驱散骨子里的寒意。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他闭上眼,任由热水冲刷脸庞。

  突然,他感觉流到脸上的水变得冰冷刺骨,而且带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和淤泥的腥味!

  他猛地睁开眼,骇然发现从莲蓬头里喷出的不再是热水,而是浑浊不堪、带着黑色絮状物的井水!更恐怖的是,脚下排水口不仅没有排走这些污水,反而开始向上反涌出更多粘稠、黑绿色的液体,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脚踝。

  那粘腻冰冷的触感,与那晚在井边被束缚的感觉一模一样!

  周语想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跑,双脚却被粘稠的污水牢牢吸住。在他面前的瓷砖墙壁上,水汽凝结,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被水泡胀的女性面孔的轮廓,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死死地盯着他。

  绝望之际,他胸口一阵灼热——是涯闲绘之前给他的一张叠成三角、用朱砂画了符咒的黄纸。他猛地掏出,那符咒遇水并未湿透,反而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墙壁上的面孔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模糊消失。莲蓬头重新喷出热水,脚下的污水也迅速退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周语脚踝上残留的、冰冷的粘腻感,和那符咒边缘微微焦黑的痕迹,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第三次袭击,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恐怖公之于众。

  课间操时间,全校学生聚集在操场上。周语站在队伍末尾,心神不宁。阳光明媚,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突然,他感觉后背一阵刺骨的冰凉。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当他转回头时,周围同学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惊恐和怪异。

  “周……周语……你背后……”一个平时跟他混的小弟,指着他的后背,声音发抖。

  周语猛地伸手向后背摸去,校服外套竟然是湿漉漉的,而且散发着淡淡的腥臭!他迅速脱下外套,只见纯白色的校服外套后背上,不知何时,赫然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由水渍构成的——手印!

  一个苍白、浮肿,指尖滴着水的女人手印!

  周围的同学哗然,纷纷后退,如同躲避瘟疫。教导主任闻讯赶来,看到那诡异的手印,也是脸色大变。

  “是……是那口井的……”有知道后院传闻的学生低声惊呼,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周语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惊恐、猜忌、排斥的目光,以及背后那挥之不去的冰冷触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知道,这是那怨灵的警告,也是它的戏弄。它不仅要他的命,还要让他众叛亲离,承受与林晚秋相似的孤立无援!

  接连不断的袭击,一次比一次猖獗,一次比一次贴近他的日常生活。周语的精神濒临崩溃,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在蛛网上的猎物,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蜘蛛,正不慌不忙地玩弄着他,等待他精疲力尽的那一刻。

  “不能再等了!”当晚,在天台秘密据点,周语双眼赤红,低吼道,“它无处不在!老子他妈快被它逼疯了!”

  佳乐时和芷野也面色沉重,她们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恶意。校园里关于周语“撞邪”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甚至连带着她们三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孤立。

  “有线索了。”涯闲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佳乐时找到了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教师,她曾是林晚秋的语文老师,对当年的事有所耳闻。而我的‘看到’……更加清晰了。那块深蓝色表盘的手表,是属于当时校长的儿子,也是学生会长——李铭的。而那个蓝皮木槿花笔记本,是林晚秋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她被诬陷的全过程,以及……推她下井的人的名字!”

  “是谁?!”周语猛地抓住涯闲绘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涯闲绘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止一个人。是以李铭为首的,包括另外两名学生干部。他们嫉妒林晚秋的成绩和保送资格,合伙设计了诬陷,并在事情败露风险增大时,选择了灭口。”

  真相如此残酷。因为嫉妒,三条年轻的生命(包括林晚秋)被摧毁。

  “那笔记本和李铭的手表呢?”芷野急切地问。

  “老教师模糊记得,林晚秋出事后,她的遗物被匆匆处理了。笔记本可能被销毁,也可能……被其中某个心虚的人藏了起来。至于手表,李铭在事件后不久就转学离开了,手表可能还在,也可能随之消失。”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周语突然身体一僵,瞳孔收缩。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天台边缘的水塔。

  在水塔冰冷的金属外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大片湿漉漉的水痕,正缓缓汇聚成几行扭曲的字迹:

  “笔记本……在……老地方……”

  “来找我……”

  “否则……他……死……”

  字迹下方,是一个清晰无比的、滴着水的血手印!

  怨灵直接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它指引着“老地方”,那无疑是另一个陷阱。但周语身上的侵蚀已经深入骨髓,他没有选择。

  “老地方……是哪里?”佳乐时声音发颤。

  涯闲绘闭上眼,努力感知着水痕字迹上残留的怨念信息碎片,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更深的忧虑:

  “是……旧校史馆的地下储藏室。那栋几乎被遗忘的……独立砖楼。”

  那里,比后院更加偏僻,更加黑暗。显然,最终的舞台已经搭好,等待着他们踏入这最终的、可能是有去无回的恐怖深渊。而周语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手臂的皮肤下,已经开始隐隐浮现出青黑色的、如同水渍蔓延般的痕迹…

  旧校史馆是一栋独立的红砖二层小楼,位于校园最偏僻的西北角,早已废弃多年。藤蔓爬满了斑驳的墙壁,窗户大多破损,被木板钉死,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就是这里了。”涯闲绘压低声音,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刺破前方的黑暗,照亮了入口处歪斜的木门。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蚀的铁锁,但此刻,那把锁却诡异地敞开着,仿佛正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周语的状况更糟了。他几乎无法独立行走,半边身体靠在佳乐时身上,脸色青白,呼吸微弱而急促。他的左手手臂上,那些青黑色的水渍状痕迹已经蔓延到了手肘,皮肤冰冷僵硬,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井水的腥臭。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冷……水……笔记本……”

  “我们必须快。”涯闲绘眼神凝重,率先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门内是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黑暗,手电光柱像一把利剑劈入,照亮了漫天飞舞的尘埃。大厅里堆满了废弃的课桌椅、破损的石膏像和蒙尘的柜子,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厚厚的蛛网之下。空气凝滞而冰冷,比外面低了至少十度。

  那湿漉漉的爬行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在那些废弃物的阴影里,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地下室的入口在那边。”芷野凭借之前查阅的旧地图记忆,指向大厅尽头一个向下的、黑洞洞的楼梯口。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坍塌。

  越往下走,寒意越重,腥臭味也越发浓郁。手电的光似乎也被黑暗吞噬,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楼梯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不规则的水渍,有些还十分新鲜,正缓缓向下流淌。

  终于,他们踏入了地下室。这里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也更加杂乱。无数蒙着白布、形状各异的杂物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粘腻的水渍,每走一步都会带起“啪嗒”的声响。

  “分头找!注意安全,别走远!”涯闲绘低声道,将一道画好的符纸塞进周语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里,“拿好,关键时刻能挡一下。”

  佳乐时扶着周语靠在一个相对干净的铁柜旁,和芷野一起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她们掀开一个个蒙尘的白布,下面可能是废弃的实验仪器、一捆捆发黄的试卷,或是破损的体育器材。每一次掀开,都伴随着心脏的狂跳,生怕下面隐藏着的不是物品,而是那张浮肿的脸。

  涯闲绘则闭目凝神,试图在这浓郁的怨气环境中,捕捉笔记本或手表可能残留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恐惧和绝望在沉默的搜寻中累积。周语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手臂上的青黑色几乎蔓延到了肩膀。

  突然,芷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在她掀开一块厚重的帆布时,下面露出的不是杂物,而是一排老式的、带镜子的更衣柜!而在其中一扇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穿着湿透旧校服、低着头、长发遮面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

  芷野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物。但当她再看向镜子时,那个身影依旧在那里,并且,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长发向两边滑落,露出那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只有两个黑洞的眼窝!

  “啊——!”芷野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撞倒了身后的一个木箱,发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了?!”佳乐时和涯闲绘立刻冲了过来。

  “镜……镜子!”芷野指着那排更衣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手电光立刻扫了过去。镜子里只有他们三人惊惶的脸。但那面被指认的镜子表面,却开始迅速凝结水珠,汇聚成一道道水痕流下,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它在戏弄我们。”涯闲绘沉声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就在这时,靠在铁柜旁的周语,猛地睁开了眼睛!但他的眼神不再是虚弱和茫然,而是一种极致的怨毒和冰冷!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像是溺水者挣扎的声音,用一种扭曲的、尖利的声调嘶吼道:

  “在……那……里!”

  他抬起那只没有被侵蚀的手,指向地下室最深处、一个被几个破旧体操垫半掩着的角落。

  三人心中一震,立刻冲向那个角落。搬开沉重的、散发着霉味的体操垫,后面露出了一个低矮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柜门被一把小锁锁着,但锁扣已经严重锈蚀。

  涯闲绘用力一拽,锁扣应声而断。

  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陈腐的纸张味混合着更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柜子里堆放着一些旧书本和杂物。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佳乐时眼尖地看到,在最底层,躺着一本深蓝色封皮、边缘已经磨损、封面一角印着一朵模糊的木槿花图案的笔记本!

  “找到了!”佳乐时激动地低呼,伸手将笔记本拿了出来。

  几乎在笔记本离开柜子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白色的霜雾,覆盖了所有物体的表面!强光手电的光芒变得昏黄黯淡,仿佛电力不足。

  “咯咯咯……咯咯咯……”令人牙酸的、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个他们最恐惧的身影——林晚秋的怨灵,不再隐藏,缓缓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它不再是爬行,而是直接“站”在了地下室中央,浑身湿透,校服紧紧贴在浮肿的身体上,水滴落在地面,迅速凝结成冰。它的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这一次,精准地“锁定”了佳乐时手中的笔记本,以及……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被严重侵蚀的周语。

  “还……给……我……”混合着水流和尖啸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怨恨,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快!翻开笔记本!找到名字!”涯闲绘大吼,同时上前一步,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弱的清光在他身前形成屏障,试图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怨气。

  佳乐时双手颤抖着,翻开了那本沉重如铁的笔记本。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钢笔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

  她快速翻阅着,跳过前面日常的记录,直接翻到事件发生前后的日期。

  “……他们偷看了我的作文,李铭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弃保送资格,就告发我‘抄袭’他的构思……”

  “……张老师不相信我,他们人多势众……”

  “……王强和李丽作伪证,说我偷了实验室的试剂……我没有!”

  “……今天他们在后院堵住我,抢走了我的书包,李铭手上那块深蓝色的表,在月光下反着光,像恶魔的眼睛……”

  “……他们怕事情败露,把我……推了下去……井水……好冷……”

  在最后一页,用几乎戳破纸背的力道,写着三个扭曲的名字:

  姜铭!王月!李丽!

  以及一行血泪般的控诉: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真相大白!林晚秋果然是被诬陷并被谋杀!

  就在佳乐时看清名字的刹那,那怨灵仿佛被注入了更强的力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涯闲绘身前的清光屏障应声而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名字!念出他们的名字!”涯闲绘强忍着不适喊道。

  “姜铭!王月!李丽!”佳乐时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怨灵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滔天的怨气仿佛找到了更具体的指向。但它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过来,目标依旧是周语和笔记本!

  “为什么还不行?!”芷野惊恐地叫道。

  “它的怨念太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它现在只想拉一个替身,或者毁灭一切!”涯闲绘急促地解释,“周语与它的联系最深,它本能地要吞噬他!”

  此时,周语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脸上青筋暴起,那只被侵蚀的手臂完全变成了青黑色,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水流在窜动。他的眼神在短暂的清明和彻底的怨毒之间疯狂切换。

  “笔记本……给我……”他朝着佳乐时伸出手,声音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林晚秋的。

  佳乐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怨灵已经扑到近前!那双浮肿苍白、指甲尖长的手,直接抓向了周语的脖颈!

  “周语!”佳乐时和芷野同时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周语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桀骜不屈的光芒!他没有躲避,反而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一把抢过了佳乐时手中的笔记本,同时将被侵蚀的那只手臂,主动迎向了抓来的鬼手!

  “你不是恨吗?!拿去吧!!”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嗤——

  笔记本上,林晚秋的字迹开始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个个文字如同拥有了生命,从纸面上漂浮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带着无尽怨念的光符,如同锁链一般,缠绕向近在咫尺的怨灵!

  “啊——!!!”怨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痛苦和某种解脱意味的尖啸。

  它放开了周语,身体被那些由它自己怨念所化的光符紧紧缠绕、灼烧。它开始剧烈地挣扎、扭曲,身形在凝实和溃散之间不断变幻。地下室里阴风怒号,杂物被无形的力量掀飞,墙壁上的水渍如同沸水般翻涌。

  周语瘫倒在地,他脸色金纸,气若游丝,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解脱。

  “结……结束了?”芷野颤抖着问。

  “不……”涯闲绘死死盯着那在光符中挣扎的怨灵,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怨念太强,笔记本的力量不足以净化它……它要……彻底失控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怨灵猛地张开那黑洞般的嘴,发出一声吞噬一切的怒吼!缠绕它的光符寸寸断裂、湮灭!它身上的校服猛然炸裂,露出下面由浑浊井水、扭曲水草和无数痛苦挣扎的亡魂面孔,或许是它五十年来吞噬的其他靠近井口的生灵,汇聚而成的、更加庞大和恐怖的形体!

  它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团不断翻滚、膨胀的、充满了极致恶意和毁灭欲望的怨念集合体!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簌簌落下灰尘和碎块,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动!

  “它要彻底同化这里,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它的‘井’里!”涯闲绘嘶声喊道,“快跑!”

  他一把抓起奄奄一息的周语,佳乐时和芷野连滚爬爬地跟上,朝着楼梯口亡命奔去。

  身后,那庞大的、由怨念和污水构成的恐怖存在,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汹涌追来!楼梯在它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断裂!

  黑暗、冰冷、绝望的咆哮,以及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紧紧追逐着四个渺小的身影。

  最终的逃亡,已然开始。而出口那点微弱的光明,此刻显得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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