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初现

第五章：裂缝初现

周一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进来时，林穗发现自己的素描本不见了。

她慌乱地翻遍了书包的每一个夹层，甚至连昨天放学后去过的地方都想了一遍——美术教室、图书馆、回家路上常去的那家书店。可那本黑色封皮的素描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怎么了？"前排的陈雨转过头来，看见林穗焦急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我的素描本不见了。"林穗小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校服下摆。

"就是你总随身带着的那个？"陈雨回忆道，"上面画满了校园风景的那个？"

林穗点点头，心跳加速。她不能告诉陈雨，本子里还画着钱野——画着他在天台上展现出的那个脆弱的、真实的自己。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林穗心不在焉地听着，余光不时瞥向教室后排。钱野今天迟到了，据说是早上在校门口被教导主任拦住训话。此刻他正靠在椅背上补觉，卫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下课铃一响，林穗就迫不及待地朝钱野的座位走去。

"钱野，"她压低声音，"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素描本？就是黑色的那个......"

钱野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什么素描本？"

"就是......"林穗咬了咬嘴唇，"我用来画......画一些东西的那个。上周五放学后我还带着它......"

"哦，那个啊。"钱野突然坐直身体，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我好像......在储藏室看见过。"

林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你没拿错吧？"

"我不确定，"钱野避开她的目光，"周末我去天台那边转了转，好像看见一个黑本子放在铁柜旁边。你等我下午放学后帮你找找？"

林穗感激地点点头，却没注意到钱野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神色。

放学铃声响后，钱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她一起去天台。林穗在教室门口等了五分钟，最后忍不住朝他座位走去。

"怎么了？"钱野头也不抬地收拾着书包，"不是要去天台吗？"

"你还没帮我找到素描本呢。"林穗提醒道。

钱野的动作顿了一下："啊，对。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可能记错了，没在那儿看见什么素描本。"他背起书包，冲林穗笑了笑，"可能是我搞混了。改天再去吧，我今天有点事。"

林穗皱起眉头："什么事？"

"没什么，"钱野避开她的目光，"家里有点事，我得早点回去。你先走吧，我们明天再去。"

不等林穗回应，钱野已经快步离开了教室。林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周二一整天，钱野都显得心不在焉。课堂上，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课间，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找林穗一起去天台。更奇怪的是，当林穗试图和他说话时，他总是敷衍了事，眼神飘忽不定。

"你最近怎么了？"午休时，林穗终于忍不住问道。两人坐在食堂角落的位置，钱野面前摆着一份几乎没动过的午餐。

钱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没什么。"他低头戳着米饭，"就是......家里有点事。"

林穗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的。她伸手想查看，却被钱野迅速缩回手。

"别管我。"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冲，"我没事。"

林穗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一阵刺痛。她默默收回手，低头继续吃自己的午餐。

下午的美术课上，林穗发现自己忘带素描本了。当她翻遍书包确认确实没带后，钱野突然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了？"林穗察觉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钱野移开视线，"只是......你平时不都带着那个黑本子吗？"

"我找不到了。"林穗小声回答，"从上周五开始就不见了。"

钱野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漫不经心："可能掉在哪里了，再找找吧。"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陆续离开画室。林穗故意落在后面，偷偷观察钱野的举动。令她惊讶的是，钱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鬼鬼祟祟地走向画室角落的工具柜。

林穗躲在门后，看着钱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柜门。她的视线被一摞箱子挡住了，但隐约能看见钱野从柜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一个黑色的物体。

林穗的心跳加速，一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悄悄绕到另一侧，试图看清钱野究竟拿了什么。就在她即将看清的那一刻，钱野突然警觉地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林穗？"钱野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见钱野迅速将手中的黑色物体塞回柜子里，重新锁上柜门，动作匆忙得近乎慌乱。

"我......我忘了东西。"林穗指了指自己的画具箱，"就回来拿一下。"

钱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哦，那正好，我也忘了东西。"他快步走向门口，"我先走了，你慢慢找。"

林穗站在原地，看着钱野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走廊里，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那本素描本，钱野反常的行为，还有他锁起来的柜子——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她不愿面对的可能性。

放学后，林穗没有去天台。她径直走向美术室的工具柜，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偷偷配的备用钥匙——那是上周她帮美术老师整理教具时，老师给她的。

柜门打开的瞬间，林穗的呼吸几乎停滞——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她的黑色素描本。

但当她颤抖着双手翻开第一页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本子里的画几乎都被撕掉了，只剩下几页残缺不全的纸页，上面是她画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校园风景。

而最令她心惊的是，在本子的最后一页，有人用红色墨水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别太好奇，乖学生。有些秘密，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穗的手剧烈颤抖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行字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钱野的字迹，比任何人都熟悉的，钱野的笔迹。

夕阳的余晖透过美术室的窗户斜射进来，为那行字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芒。林穗缓缓合上素描本，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了两半。

那个在天台上对她展露真心的少年，那个说要她尝试"不乖"的少年，那个抱着她轻声说"谢谢你愿意靠近这样的我"的少年......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吗？

而她，竟然真的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触碰到那个站在禁忌边缘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