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蝶骨战壕与血色伪装

紫雾考场：蝶骨战壕与血色伪装

传送的眩晕感还没褪去，林野就被一股混杂着酒精、消毒水和过期巧克力的味道呛得皱眉——这是数学考场结束后系统分配的临时休息处，一座被紫雾裹得严严实实的巨型商场。他靠在二楼生锈的栏杆上，看着下方考生们在货架间上演“生存版超市大作战”：有人抱着压缩饼干狼吞虎咽，饼干渣掉在沾满血的卫衣上都浑然不觉；有人对着应急药品盒发呆，大概是在纠结先贴创可贴还是先吞止痛药；而林野自己，手臂上那道数学考场留下的刀伤刚用绷带缠好，绷带边缘还歪歪扭扭——毕竟上一场考的是数学，不是包扎课，能把伤口裹住不流血，已经算他发挥超常。

休息处的五天像场漫长又荒诞的倒计时。第一天，林野在武器区翻到一把磨锋利的军用匕首，刀鞘上还沾着上一场考生的血，擦了三分钟才勉强擦掉，心里默默吐槽：“这考场连‘清洁工具包’都不提供，也太不人性化了。”第二天，他撞见莉莉安在食品区和俄罗斯大叔伊万抢最后一盒巧克力，两人一个拽着包装盒，一个按着货架，活像两只抢骨头的狗。莉莉安最后居然掏出那把枪托刻着卡通炮弹的左轮手枪，伊万立马松手，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林野在远处看得清楚——那枪里根本没装子弹，纯纯是唬人用的，心里暗笑：“这美国姑娘，演起戏来比数学考蒙题还熟练。”第三天夜里，商场角落传来争吵声，是印度双胞胎兄弟在为半瓶矿泉水打架，拳头挥得比数学考的草稿纸还快。林野没管，只是默默擦着匕首，想起数学考场上，这对兄弟曾合力挡住过机械考官的钢针，现在却为了一口水反目，忍不住感慨：“果然在生存面前，‘战友情’还不如半瓶矿泉水值钱。”直到第五天清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终于打破了这场荒诞的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铺垫，只有一句毫无感情的宣告：“休整结束，传送至第三场试炼——本场考核科目：历史。”

紫雾突然从商场通风口涌出，比数学考场传送时更浓烈、更冰冷，裹着一股铁锈与腐肉混合的恶臭将林野吞没。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水里，每一寸皮肤都在发麻，耳边还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爬。再次落地时，脚下的触感彻底变了——不再是休息处的瓷砖，也不是数学考场的木质课桌，而是黏腻、湿滑的泥土与碎骨，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在碾压某种柔软的东西。林野低头，靴底正踩着半块颅骨，断面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渍，颅骨的眼窝空洞里，正爬着几只细小的黑蝶幼虫，顺着靴底往他的裤腿钻。他猛地甩了甩脚，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支生锈的钢笔和揉成团的草稿纸——那是上一场历史考生留下的痕迹，纸团上还能模糊看到“1914”“凡尔登”的字样，只是字迹早已被血浸透，变得扭曲难辨。林野心里发毛：“这历史考的‘开场布景’，比数学考的钢针恶心一百倍，连上一场考生的遗物都不清理。”

不远处，莉莉安正拍着身上的紫雾，腰间的左轮手枪晃了晃，枪托的卡通炮弹图案沾了层灰，她抬头看见林野，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干净的牙齿，仿佛没察觉周围的诡异，可林野注意到，她的手指正死死攥着枪柄，指节泛白——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些残留的草稿纸和颅骨。考场里还站着其他几个考生：伊万扛着消防斧，斧刃上的锈迹混着数学考场的血；玲子攥着一把从休息处带的水果刀，指尖发白；印度双胞胎兄弟背靠着背，手里各握一根钢管，警惕地盯着四周；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非洲男生阿库，手里举着一块厚重的金属板，大概是从商场货架上拆下来的盾牌。

这场历史考场是片开阔的废墟，和数学考场的封闭教室截然不同。地面坑坑洼洼，全是炮弹炸过的痕迹，远处的断墙上还嵌着半截步枪，枪托早已腐烂，露出里面生锈的弹簧；断墙下堆着几具早已风干的尸体，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胸前还插着生锈的刺刀，刀柄上刻着陌生的文字——又是上一场考生的遗骸。没有讲台，没有试卷，甚至连系统提示音都消失了，只有紫雾在缓慢流动，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混杂着上一场残留的血腥气。林野握紧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知道，越安静的地方，危险越致命，就像数学考场上，机械考官没出现前，桌面渗血的纹路早已藏了杀机，而这里，那些残留的遗物，说不定就是死亡的预兆。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远处的断墙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一道黑影从废墟中缓缓站起，足有三米高——那就是这场历史考的“终极考官”，和数学考场的机械怪物完全不同。它的躯干是由无数根断裂的步枪枪管与发黑的白骨拼接而成，每一根枪管里都插着半具腐烂的尸体，尸体的手臂还在微微抽搐，指甲缝里夹着上一场考生的头发；肩甲是两块巨大的坦克履带，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痂，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履带缝隙里嵌着的碎骨被磨得发白，不知是上一场考生的，还是更早之前的；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颅——没有皮肤，没有肌肉，只有一颗裸露的颅骨，眼窝、鼻腔、口腔里全是燃烧的芥子气绿焰，绿焰中还裹着无数只黑蝶，每扇动一次翅膀，就有火星溅落，落在地面上能烧出细小的黑洞，洞里还会爬出几只乳白色的蛆虫；它的“脖子”是一节节生锈的炮弹壳串联而成，说话时，炮弹壳相互碰撞，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炮弹爆炸时的轰鸣与尸体的惨叫混合的声音，震得林野耳膜生疼，手臂上数学考场的旧伤也跟着突突直跳：“欢迎……来到历史……炼狱。”

考官没提任何规则，只是缓缓抬起右臂——它的右手是一只巨大的骨爪，爪尖还挂着半条带血的神秘物体，裹着未消化的………，一看就是刚从某个考生身上扯下来的。骨爪一挥，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从里面涌出无数微型士兵人偶。这些人偶和数学考场的齿轮人偶截然不同，它们的身体是用晒干的人皮制成，皮肤表面还能看到清晰的毛孔与疤痕，脸上缝着细小的颅骨，眼眶里嵌着黑色的纽扣，手里的武器是磨尖的人骨，骨头上还带着指甲的痕迹。人偶爬动时，人皮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和林野刚才在传送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人偶密密麻麻爬满考生的脚踝，阿库率先反应过来，举起金属板狠狠砸向脚下的人偶，人皮被砸得裂开，里面流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溅在他的裤腿上，瞬间烧出几个小洞。“快踩死它们！这些东西会钻进伤口！”阿库嘶吼着，可话音刚落，一只人偶就顺着他的裤脚爬上去，用骨刀划破了他的小腿，钻进伤口里。阿库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伸手去抠伤口，却越抠越疼，皮肤下能看到人偶在疯狂蠕动，很快，他的小腿就肿得像水桶，皮肤被撑得发亮，最后“嘭”的一声炸开，鲜血混着碎肉溅了周围考生一身，骨架里钻出成片的黑蝶，扑棱着落在断墙下的遗骸上，像是在“归队”。

直到这时，考官的轰鸣才再次响起，绿焰眼球扫过惊恐的人群，终于抛出第一道题目：“1914年6月28日……萨拉热窝的枪声……为何点燃……欧洲战火？”被绿焰盯上的玲子脸色惨白，她攥着水果刀，声音发颤：“是……是因为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还有……”话没说完，脚踝突然被人偶的骨刀刺穿，金属牙齿瞬间咬断她的跟腱，鲜血喷溅在地面的草稿纸上，将“1914”的字样染得发紫。“错误。”考官的骨爪猛地掐住她的喉咙，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肉里，卡着半块上一场考生的碎骨，“漏了‘三国同盟与三国协约的对立’……历史题漏关键……和上一场那些蠢货一样……掉脑袋。”

骨爪用力一拧，“咔嚓”一声，玲子的脖子被拧断，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嘴里涌出鲜血，滴在考官的骨爪上，被绿焰瞬间烧成灰烬。考官随手将她的尸体甩向断墙，尸体撞在嵌着步枪的断墙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顺着墙缝流下，和上一场考生的血混在一起，在墙面上画出一道扭曲的血痕。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场战争……哪个国家为争夺殖民地……加入协约国？”考官的声音更冷了，骨爪指向伊万。伊万喝了口衣兜里的伏特加，壮着胆子举起消防斧：“是英国！他们想抢更多殖民地！”可他刚说完，考官的炮弹壳脖子突然射出一道紫雾，紫雾像毒蛇一样缠上伊万的身体，瞬间钻进他的七窍。伊万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他想举起斧头反抗，可手臂却像被融化的蜡一样软下来，最后整个人化作一滩黑泥，只有那把消防斧还立在原地，斧刃上的血被紫雾烧得干干净净。黑泥里钻出几只黑蝶，翅膀上沾着伊万的毛发，慢悠悠地飞向考官的绿焰眼窝。

印度双胞胎兄弟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可考官的骨爪突然甩出两根铁链，铁链末端带着倒钩，直接勾住了他们的肩膀。“想逃？”考官的声音带着戏谑，铁链猛地收紧，倒钩深深扎进兄弟俩的骨头里，将他们拽到身前。“告诉我……凡尔登战役……为何叫‘绞肉机’？”兄弟俩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考官的绿焰眼球闪烁了一下，铁链突然发力，将两人硬生生撕成两半，内脏与鲜血洒了一地，落在地面的人偶上，人偶们疯了一样扑上去啃食，很快就把碎肉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具残缺的骨架，骨架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和断墙下的遗骸一模一样。

考场里瞬间只剩下林野和莉莉安，地面上铺满了鲜血、碎肉与残骸，人偶们还在啃食着残留的皮肉，黑蝶在半空中盘旋，翅膀上的血滴落在林野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林野攥紧匕首，刀刃已经被血染红，他看向莉莉安，发现她不知何时给左轮手枪装上了子弹，正警惕地盯着考官的骨爪。“我们得一起上，它的眼窝是弱点！”林野嘶吼着，率先冲向考官，匕首朝着绿焰眼窝刺去。考官的骨爪挥过来，林野侧身躲开，却被爪风扫到肩膀，皮肉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莉莉安趁机开枪，子弹射中考官的肩甲，坦克履带被打坏，发出“咯吱”的怪响。“它的履带卡住了！快刺它的眼窝！”莉莉安大喊着，又开了两枪，吸引考官的注意力。林野忍着剧痛，翻身跳到考官的背上，匕首狠狠刺进它的绿焰眼窝。绿焰瞬间熄灭，考官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骨爪疯狂挥舞，想要把林野甩下来。林野死死抓住考官的枪管，将匕首往深处刺，绿焰从眼窝里涌出，烧得他的手冒烟，可他没有松手——他知道，一旦松手，死的就是自己。

考官的身体开始崩解，白骨与枪管散落一地，黑蝶从裂缝里涌出，却失去了控制，开始互相啃食。林野从考官的背上跳下来，莉莉安立马开枪，打爆了几只扑向他的黑蝶。就在这时，考官残存的颅骨突然发出声音，绿焰微弱地闪烁着，带着一丝不甘与遗憾：“可惜……还没看到……你们互相残杀的样子……克雷斯特暗夜蝶是个巨大的阴谋”话音落下，颅骨彻底崩解，化作无数黑蝶，消散在紫雾中。

考场里只剩下林野和莉莉安，地面上尸横遍野，阿库的残腿还在微微抽搐，伊万的黑泥旁散落着空酒瓶，玲子的头颅滚到了断墙下，和上一场考生的遗骸靠在一起，印度双胞胎兄弟的内脏被人偶啃得只剩残渣。粘稠的血液在地面汇成溪流，将上一场的草稿纸与钢笔浸透，连紫雾都被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臭与焦糊混合的味道，让人作呕。莉莉安手里的左轮手枪还在冒烟，枪托的卡通炮弹图案沾着上一场草稿纸的纸灰和新鲜的血。

“恭喜幸存者！第三场试炼通过！”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透着诡异的兴奋，和数学考通过时的语调一模一样，“接下来进入短暂休整时间，准备前往新世界前站！”

林野靠在断墙上喘着气，匕首插在地面上，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抓着考官枪管的掌心被烧得通红，手臂上的新伤旧伤一起疼，疼得他几乎站不稳。莉莉安走了过来，甩了甩头发上的血珠，发丝上还缠着半张上一场的草稿纸碎片和一丝阿库的头发：“林野，你刚才刺向考官眼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和它同归于尽呢。不过你够狠，居然能忍着火烧不松手，比我开枪打它的履带还厉害——说起来，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吸引它的注意力？”

林野抬眼看向她，声音带着刚经历厮杀后的沙哑，没忽略她话里“吸引注意力”的刻意邀功——刚才她明明有机会更早开枪，却等自己跳到考官背上才动手，明显是在观察时机：“没必要认识，这里到处都是尸体，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变成下一批？下一场考核，说不定为了活下来，我们就得拿着这些遗骸互相捅——现在套近乎，太假了。”

莉莉安脸上的笑意没减，反而笑得更甜了，她蹲下来捡起一只翅膀受损的黑蝶，蝶翅上沾着阿库的血渍，她轻轻把黑蝶放在掌心，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林野被烧伤的手掌，大概是在判断“这伤会不会影响他握刀”：“别这么冷淡嘛，好歹一起从数学考活到现在，还一起杀了这个怪物，也算是‘战友’了。你看这小家伙，翅膀破了还想飞，我们怎么会互相捅刀呢？”她抬头冲林野眨眨眼，金色发丝上的血渍与纸灰混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狼狈，眼底却藏着一丝林野读不懂的深意，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我们一定会去往新世界，一定会去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一起把这里的尸体埋了，省得下一场考生看到害怕。”

林野没接话，只是低头擦着匕首上的血，血渍混着上一场考生的白骨粉末和考官的绿焰灰烬，擦起来格外费劲。他想起休息处那五天，莉莉安总在不经意间靠近他，一会儿问“你数学考的伤口疼不疼”，一会儿说“我知道武器区有把好刀，要不要一起找”，现在再看她盯着自己伤口的眼神，林野突然明白——那些“关心”根本不是善意，而是在打探他的体力、武器，甚至是在观察“如何利用伤口牵制他”。他攥紧匕首，指尖泛白，心里清楚：这个从数学考场就刻意接近自己的美国女生，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乐观单纯——她的笑容，她的关心，大概全是伪装，可她为什么要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