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数学课代表发下上周的模拟卷，教室里一片低气压。程宵看着自己卷面上鲜红的“148”，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随手将卷子塞进了抽屉。

“woc程宵你开了吧”后座传来压抑的小声惊呼，竹眠雨探过身，下巴几乎要抵在程宵的椅背上，眼睛盯着他刚合上的抽屉，“我看看我看看，让我膜拜一下学神。”

程宵身体几不可查地往前倾了倾，避开了那过近的距离。“没什么好看。”

竹眠雨却已经缩回去，拿着自己那张“113”的卷子，唉声叹气：“唉，最后两道大题我完全没思路……学霸，给讲讲呗？”他语气软糯，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让人难以拒绝。

程宵没回头，只是淡淡地：“上课老师会讲。”

“老师讲得太快了嘛，”竹眠雨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就现在，简单给我说说思路，好不好？”

那一下下的轻戳，像羽毛拂过，带着固执的痒意。程宵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下了几个关键公式和解题切入点，反手递了过去。

竹眠雨如获至宝，接过草稿纸，安静了足足五分钟。然后，一张叠成小方块的便利贴又递到了程宵手边。

程宵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夸张的鞠躬小人，旁边写着：“多谢学霸救命之恩 无以为报，请你吃糖OvO”

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硬糖被放在了便利贴上。

程宵看着那颗包装鲜艳的糖，没有动。

“很甜的，试试嘛。”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意。

半晌，程宵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剥开糖纸，将那颗橙黄色的糖块放进了嘴里。一股人工香精带来的、过分的甜腻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他微微蹙眉。

……太甜了。

但，似乎并不讨厌。

体育课，男生们自发组织打半场篮球。竹眠雨是绝对的主力，引得场边一片女生给他送水。

程宵照例远离人群，坐在看台的最高处，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英文原著。只是，他的目光偶尔会从书页上抬起，落在那片白色的身影上。

一次激烈的对抗，竹眠雨为了救球，整个人摔倒在地，擦着地面滑出一小段距离。

程宵翻书的动作一顿。

只见竹眠雨被队友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膝盖和手肘处有明显的擦伤，渗出血丝。他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容依旧灿烂，示意比赛继续。

程宵的视线在他渗血的膝盖上停留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看书。

下课铃响，人群散去。程宵合上书，走下看台。经过球场边时，他看到竹眠雨正坐在长椅上，笨拙地想把一瓶矿泉水倒在伤口上冲洗。

“这样不卫生。”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竹眠雨抬头，看见程宵站在面前，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程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创可贴，递给他，语气平淡无波：“用这个。”

竹眠雨愣住了，眼睛眨了眨，随即漾开一个笑容：“你还随身带这个啊，谢啦。”

他接过创可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程宵的手心。程宵像被电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路过医务室顺手拿的。”程宵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竹眠雨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里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笑容更深了。他小心地撕开包装，贴在了膝盖的伤口上。

嗯，程宵这个人，果然跟看起来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