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獠牙

雨停了，巷口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霓虹，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陆烬站在原地，活动着已经痊愈的左手，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刚才的剧痛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赵坤被他的人抬走时，还在歇斯底里地咒骂，可那双看向陆烬的眼睛里，恐惧早已压过了愤怒。陆烬没理会，只是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沾了血的U盘——里面是“星轨”引擎最后的备份数据，是他拼死护住的底线。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冷静。”

夜渊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陆烬转头，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走到路灯下。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苍白的脸颊被灯光染上一层暖黄，冲淡了几分妖异，却让那双墨色眼眸显得愈发深邃。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火苗忽明忽灭，映在他眼底，像跳动的星辰。

陆烬握紧了U盘：“交易成立，我该做什么？”

“先学会‘借力’。”夜渊收起打火机，指尖轻弹，陆烬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弹出一条银行到账短信——金额足以支付母亲所有的治疗费用，甚至还有盈余。“去医院看看你的母亲，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他说罢，转身就要融入阴影，却被陆烬叫住：“等等。”

夜渊回头，挑眉示意。

“你……为什么要帮我？”陆烬盯着他锁骨处那朵暗红色的荆棘花纹身，总觉得这“恶魔”的目的不止一份灵魂那么简单。

夜渊笑了，几步走回他面前，俯身凑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陆烬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陈年旧墨的味道。

“因为，”夜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的磁性，“我喜欢看挣扎的猎物，最终撕碎猎人的样子。”

温热的呼吸拂过唇瓣，陆烬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夜渊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没再追问，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医院的VIP病房里，母亲果然醒了。医生说这是医学奇迹，各项指标都在向好，甚至能轻声说话。陆烬守在床边，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念着家常，眼眶发热——这一切，真的是那个“恶魔”带来的。

第二天清晨，陆烬刚走出医院，就看到林薇等在门口。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一个文件袋，见到他就冲过来：“陆哥！我找到赵坤他们伪造签名的证据了！还有……还有这个！”

她递过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照片，拍的是赵坤和秦氏集团的继承人秦峰私下会面的场景，两人神态亲密，显然早就勾结在一起。

“秦峰？”陆烬皱眉。秦峰是商界出了名的笑面虎，仗着家族势力横行霸道，之前就多次想低价收购他的公司，都被拒绝了。

“我昨天偷偷回公司拿东西，在赵坤的废纸篓里找到的。”林薇咬着唇，“陆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陆烬看着照片里秦峰志得意满的脸，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敲击。报警？太便宜他们了。他要的，是让这些人把吞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吐出来。

“回公司。”陆烬拉开车门，“有些账，该算了。”

公司大楼里，赵坤的亲信还在作威作福。看到陆烬出现，行政主管王涛立刻横了过来，挺着啤酒肚：“陆烬？谁让你进来的？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地方了！”

陆烬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里的录音点开——那是昨天赵坤承认挪用公款、买通医生给母亲换药的全部内容。王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还有谁不服？”陆烬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场。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的人，此刻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峰走了进来。他穿着定制西装，手里把玩着佛珠，笑眯眯地说：“陆总，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母亲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让陆烬胃里一阵翻涌。

“秦总大驾光临，是来替赵坤收尸的？”陆烬反问。

秦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陆烬，别给脸不要脸。赵坤是我的人，你动了他，就得付出代价。”他挥了挥手，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林薇吓得躲到陆烬身后，陆烬却纹丝不动。他知道，该喊那个名字了。

“夜渊。”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秦峰带来的保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一个个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秦峰脸色骤变：“什么人？！”

夜渊的身影出现在陆烬身边，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指尖轻轻一捏，苹果瞬间化为齑粉。“欺负我的人，问过我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秦峰身上，墨色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秦峰像是被毒蛇盯上，浑身僵硬，冷汗浸湿了衬衫：“你……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夜渊说着，抬手就要动作，却被陆烬按住了手腕。

陆烬看着他：“留他一命。”

夜渊挑眉，看了陆烬几秒，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只是语气带着点不满：“真麻烦。”

那语气里的纵容，让秦峰和林薇都看呆了。林薇悄悄拉了拉陆烬的衣角，小声问：“陆哥，他……他是谁啊？”

陆烬还没开口，夜渊就抢先道：“他的人。”

三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陆烬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反驳。

秦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林薇看着夜渊，眼睛里满是好奇。夜渊却没理会她，只是走到陆烬面前，抬手替他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自然又亲昵：“接下来，要我帮你把秦峰的老巢端了吗？”

温热的指尖擦过肩膀，陆烬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看着夜渊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这场以灵魂为代价的契约，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