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雪人

观景台是块从崖壁上突兀而出的巨石，历经岁月侵蚀，石身沟壑纵横，却在漫天飞雪中被裹得严严实实，宛若铺了层厚密柔软的白毯，踩上去咯吱作响，细碎的雪沫簌簌往下掉。

站在台边往下望，远处山坳里，几间木屋错落排布，烟囱里袅袅炊烟缓缓升起，在清冽的空气中氤氲开来，与山间薄雾缠绕在一起，朦胧了屋舍的轮廓。

昭熙伸出手，接住一片落下雪花。她微微俯身，凑到嘴边呵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雪花便渐渐消融，化作一滴微凉的水珠。

昭熙“以前我祖父总带我来这，说雪是最纯净干净的，能掩盖一切”

她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像是想起了久远的往事，不过那怅然转瞬即逝，很快便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转头看向身侧的男子

昭熙“公子，我给你堆个雪人吧！”

不等卫韫回应，她已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双手捧起一团雪，用力按压揉搓，很快便滚出一个小小的雪团。她的手很快冻得通红，指尖泛着淡淡的青，却浑然不在意。

卫韫目光落在她忙碌的身影上。她的发间沾了些许碎雪，睫毛上也凝着薄薄的霜花，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那份纯粹的欢喜极具感染力。他沉默片刻，也默默蹲下身，伸手掬起一捧雪，帮她堆砌雪人的躯干。

两人默契无言，只听得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以及雪团滚动时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不多时，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便伫立在雪地里，身子有些倾斜，脑袋却圆滚滚的，透着几分憨态可掬。

昭熙找到两颗黑石子嵌在雪人脸上，当作眼睛。又瞥见不远处的枝条，便踮起脚尖折了一枝，轻轻插在雪人头顶，她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昭熙“看，像不像你？玉冠换成枝条，也很好看嘛”

卫韫看着那雪人，又看看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雪光落在她眼里，亮得惊人。他忽然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粒，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廓，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顿。

卫韫“该回去了，祖母该担心了。”

卫韫率先回过神，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目光也微微错开。

昭熙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应了句转身往回走。她的脚步却比来时慢了许多，裙摆扫过积雪，留下浅浅的脚印。她偶尔会偷偷回头望一眼，见他依旧跟在身后，与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便忍不住偷偷扬起嘴角。

昭熙“公子，其实留在山里也挺好的，有雪，有树，还有祖母……”

话未说完，却带着几分试探的柔软和对江北的不舍。卫韫看着她的背影

卫韫“等开春回去，我带姑娘去看华京的玉兰花。那里有大片的玉兰林，花开时节，洁白如雪，芳香馥郁，比院里那棵开得更盛、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