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比平日更显空旷寂静。墨寒知睡醒，他皱着眉摸过床头的手机，已经快中午十一点。
他揉着额角下楼，李阿姨正在厨房忙碌，准备午餐。餐厅里空无一人。
“他回来没”墨寒知随口问了一句，在餐桌主位坐下，端起准备好的冰咖啡喝了一口。
李阿姨忙回道：“回来了。”
他立刻悠哉悠哉地打开顾云阁的门，敲都不敲。
顾云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运动长裤朝床边走，他低着头，脚步很轻，似乎想尽量不发出声音。
“站住。”
慵懒而带着命令意味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顾云阁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墨寒知。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逆光勾勒出墨寒知高大挺拔的身影，看不清表情，却自带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哥……哥哥，。”顾云阁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无法掩饰的紧张。
墨寒知慢悠悠地走下楼梯，一步步逼近顾云阁。他比顾云阁高出大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像审视一件物品般扫过他清瘦的身体和苍白的脸。
“回来也不说一声？”墨寒知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这个家是有吃人的妖怪，让你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顾云阁抿紧了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低声解释：“……太困了。”
“困？”墨寒知嗤笑一声，伸手，用指尖挑起顾云阁的一缕额发，动作轻佻，却让顾云阁浑身一颤。“这么用功？是想考个好大学，然后赶紧飞走，离我远远的？”
顾云阁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否认：“没有！我……”
“没有？”墨寒知打断他，指尖下滑，冰凉的手指捏住了顾云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顾云阁的皮肤很凉，触感细腻，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下颌骨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那你告诉我，留在墨家，是为了什么？为了贪图这富贵？”他凑近顾云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气息喷吐在他敏感的耳廓上。
顾云阁的脸瞬间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他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一样，猛地向后缩，想要挣脱墨寒知的钳制，眼神里充满了羞耻和恐惧。“不是！我没有！”
他的反抗和否认，反而激起了墨寒知更大的恶意。他手上用力，捏得顾云阁下巴生疼，声音冷了下来：“没有？那你抖什么？嗯？每次见到我这个准继承人都像见了鬼一样，是不是心里有鬼？”
“我没有……”顾云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这种脆弱又强撑的样子，奇异地取悦了墨寒知。
“哭什么？”墨寒知松开手，嫌弃似的在他睡袍上擦了擦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装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以为我会心软？”
他绕着顾云阁走了一圈，目光挑剔地扫过他全身，最后停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脚趾上。“穿的都是什么破烂？墨家是亏待你了？还是你就喜欢这副穷酸相，好提醒别人你多可怜？”
顾云阁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风中瑟缩的叶子。
这种无声的抵抗让墨寒知觉得无趣，又有点莫名的火大。他抬起脚，用穿着柔软室内拖鞋的脚，不轻不重地踹在顾云阁的小腿肚上。
“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
顾云阁被踹得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墨寒知，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恐惧，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愤怒？
这丝愤怒虽然微弱，却像一点火星，溅入了墨寒知躁动的心底。他眯起眼，危险地靠近：“怎么？不服气？”
顾云阁看着逼近的墨寒知，恐惧终究压过了那点愤怒，他猛地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没有……哥哥，我错了……对不起……”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稍微给点压力，就立刻缩回壳里，用眼泪和道歉来逃避。墨寒知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他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趣。
“滚到你床上去。”他冷冷地说，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厌恶，“别在我眼前晃悠，碍眼。”
顾云阁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小腿的疼痛，几乎是连滚爬地跑回了床上，紧紧地盖上了被褥，仿佛门外有洪水猛兽。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墨寒知站在原地，听着楼下厨房传来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刚才触碰顾云阁皮肤的那点冰凉细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还有他泪眼朦胧、又惧又怒的眼神……
墨寒知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下楼。他需要点更刺激的东西，来驱散这种被一个小废物影响了心情的荒谬感。他拿出手机，打给沈阅：
“赛车场是吧？地址发我，现在过去。”
引擎的轰鸣如同野兽的咆哮，撕裂了郊外赛车场上空的宁静。灼热的空气被高速摩擦的车轮搅动，带着橡胶和汽油的灼烧气味。
墨寒知戴着头盔，操控着线条流畅的跑车，在蜿蜒的赛道上一次次极限过弯。速度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右摆，强烈的推背感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车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风声尖锐地呼啸而过。
这种将一切抛在脑后、完全掌控速度与危险的感觉，才是他熟悉的、能真正点燃他血液的兴奋剂。什么沈清夜的沉默，什么顾云阁的眼泪，什么莫名的烦躁和空虚，在这一刻，统统被高速带来的肾上腺素冲刷得干干净净。
“漂亮！墨少！”对讲机里传来沈阅兴奋的尖叫，“刚才那个弯道太他妈帅了！”
墨寒知唇角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猛踩油门，再次将速度提升一个档次。他喜欢这种追逐和超越的感觉，喜欢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的绝对掌控感。
几圈下来，直到感觉胸腔里的躁动被这极致的速度暂时抚平，墨寒知才将车缓缓驶回休息区。他摘下头盔，额发已被汗水浸湿，几缕随意地搭在额前，更添几分不羁的野性。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冰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被汗水，没入被汗水微微濡湿的衣领。
“过瘾！”沈阅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晚上继续？我知道个新场子……”
“不了。”墨寒知将空水瓶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语气带着运动后的慵懒和满足，“累了，回去。”
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是独处，是消化掉这过度刺激后回归平静的倦怠感。这种时候，他讨厌任何多余的打扰。
开车回到别墅时，已是华灯初上。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李阿姨应该已经下班回去了。墨寒知换了鞋，松了松领口，感觉身心都是一种发泄后的疲惫与舒畅。
他打算直接上楼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经过二楼走廊时，他瞥见顾云阁的房门底下缝隙透出灯光。脚步顿了一瞬，但并未停留。那小东西在不在，在干什么，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他经过顾云阁房门口，准备走向自己主卧时，那扇并未关严的房门，因为他在走廊里带起的微风，或者说，是某种该死的巧合，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
墨寒知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柔和。顾云阁背对着门口，站在床边，身上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他正微微掀起身上的T恤下摆，低着头，似乎在查看腰侧的位置。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单薄的背影，肩胛骨的形状清晰可见。而最刺眼的，是他腰侧那片肌肤——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赫然浮现出一小片青紫色的淤痕，在那片白皙的底色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那正是今天早上，被墨寒知用脚踹到的位置。
墨寒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挠，痒痒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并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带着羞辱和驱赶意味的一下。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这小废物的皮肤是纸糊的吗？！
然而，更冲击墨寒知视觉神经的，是那片淤痕周围，以及因他掀衣动作而暴露出的更多肌肤——那截腰身，瘦削得仿佛不盈一握，肌肤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白嫩，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如玉般温润又脆弱的光泽。与那抹刺眼的青紫淤痕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烈的视觉反差。
想象着他在自己身下摇晃，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黑暗而炽热的邪火，“噌”地一下从墨寒知的小腹窜起，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伸手，一把推开了那扇本就虚掩的房门。
“哐当”一声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正低头查看伤处的顾云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当他看到如同煞神般矗立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墨寒知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全然的惊恐和慌乱。
他手忙脚乱地想将掀起的衣摆放下去，但因为过度惊吓，手指都不听使唤，反而将衣服扯得更加凌乱，露出一小段白皙脆弱的腰腹。
“哥……哥哥……”顾云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他看着墨寒知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骇人暗流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墨寒知一步步走进房间，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甩上。巨大的声响让顾云阁浑身剧烈一颤。
他走到顾云阁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瘦弱的少年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钉在顾云阁慌乱试图遮掩的腰腹间，那里的淤痕在白嫩肌肤的映衬下，像一道无声的控诉，又像一种该死的诱惑。
“这是什么？”墨寒知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他伸出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片淤青。
顾云阁吓得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带着哭腔哀求：“对、对不起……哥哥……我马上就好……不、不碍事的……”
他以为墨寒知是嫌他身上的伤痕碍眼，是来找他算早上的账，是又来继续折磨他。
墨寒知看着他那副吓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听着他语无伦次的道歉，心头那股邪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不想听这些，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具看起来一碰就碎的身体，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想要占据，破坏的心思。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墨寒知无比害怕，连忙离开，顺带关上门。
墨寒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额角青筋隐现。他需要冷静，需要把这股该死的、不合时宜的邪火压下去。他烦躁地扯开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去洗了个冷水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