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辰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指尖微微发颤。
> “受试者B-01为同卵双胞胎次子,出生时即表现出情感识别障碍。经基因筛查未发现明显异常,推测为表观遗传沉默所致。因其行为模式对家庭构成潜在威胁,已自三岁起实施物理隔离,安置于地下三层特殊观察室,持续进行神经反馈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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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体A-01发育正常,具备完整共情能力与社会适应性。目前对其隐瞒B-01存在事实,以避免认知污染。然近期监测显示,A-01夜间频繁出现定向行走行为,脑波呈现短暂θ波同步现象——疑似兄弟间存在潜意识信息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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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强化记忆锚点干扰,并考虑启动‘伦理清除程序’,由A-01自主决定是否终止B-01生命体征,以此测试道德判断的神经阈值。”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张脸。
萧曜辰僵立原地,呼吸几乎停滞。
他记得父亲从不曾提起过什么弟弟。可这份报告并非伪造:纸张是研究所专用档案纸,编号与父亲惯用的研究日志一致,甚至盖有生物认知实验室的钢印。更让他无法忽视的是,附录中的照片——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眼神空洞的孩子,面容与他如出一辙。
只是,那人没有表情。不像他会笑,会害怕,会因为母亲去世而躲在衣柜里哭到窒息。
“我有个兄弟……”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雷声吞没,“他被关在下面……”
又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刹那照亮书架背面那扇从未注意过的暗门。金属门框嵌在木板后,把手冰冷,锁孔周围有细微磨损——有人频繁进出。
萧曜辰知道,通往地下的电梯不在主楼,而在旧实验区西侧。但他也记得,那里早已断电多年。
可今晚,走廊尽头的通风井传来微弱的电流嗡鸣。
他披上外套,踩着湿滑的楼梯下行。空气越来越冷,混杂着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走廊两侧布满废弃仪器,电线裸露如垂死神经。直到第三道气密门前,红灯忽然亮起——系统激活了。
门缓缓开启。
冷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机油混合的气息。走道尽头是一扇单向玻璃窗,里面亮着幽蓝的灯光。镜后本应是观察室,此刻却亮起了灯。
房间比他想象的大。墙上挂满屏幕,每块都在播放不同画面。有的是脑部扫描图,红蓝线条交错跳动;有的是行为日志表格,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反应值、心率变化。
在镜子中央,坐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抬起头,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萧曜辰后退一步,撞到了门框。那个人的脸——和他一模一样。同样的眉骨,同样的鼻梁,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身形一致,连头发分线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可是对方的那双眼睛没有焦点,也不闪动,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那个孩子坐在金属椅上,手腕绑着传感器带,正缓慢抬头。他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人类,像是机械校准后的结果。那人正背对着镜子拼接一组复杂的齿轮装置,动作精准、毫无迟滞。然后,忽然停住。他抬起右手,贴在镜面上——与萧曜辰的动作同步,却又截然不同:那是模仿,而非回应。
萧曜辰心脏狂跳,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不,那不是镜子。
那是双向透视屏。
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影像。
是活生生的另一个自己。
接着,对方开口了。声音通过隐藏扬声器传出,平稳、无调:
“你来了。”那个“他”开口,声音平直无起伏,“你会来的,逻辑预测概率为83.6%。”
“你知道我?”萧曜辰问,嗓音发紧。
身后的屏幕切换,一段影像浮现:年幼的萧曜辰坐在客厅地毯上拼图,笑声清脆。画面一侧同步显示另一组数据——地下三层的心跳骤然加快0.8秒,θ波出现短暂峰值。
“从第一次θ波共振开始。”B-01平静道,“你的脑电活动每晚23:17准时出现异常波动,持续14分钟,误差不超过±6秒。我通过神经反馈系统接收到了信号碎片——画面模糊,但可识别:衣柜、母亲遗照、眼泪。这些数据足够推演出你的情感记忆结构。”
萧曜辰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伤。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梦游般的夜晚为何总走到书房门口停下——不是偶然,是某种深层意识在牵引他靠近真相。
“你是谁?”
镜中人歪头,动作像被逐帧调试过的机械。它抬起手,指尖在镜面划出一道竖线,指着萧曜辰,“我是你。”
对方走近。
萧曜辰呼吸变重。他在书房里翻看过的文件,那些用红笔圈出的词——“双重人格”“共情缺失”“实验体B”。他翻到末页,看到一张童年照片,两个孩子并排坐着,穿着一样的衣服。 caption写着:**A与B,1999年4月**。
“你不是猜到了吗,他们叫我B-01。”
他说得很平静,就像在念一份天气预报。可萧曜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亦退亦趋慌乱中触发控制台按钮,
左侧最大的屏幕亮起,开始播放视频。
画面里是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在草地上奔跑,手里举着风筝线轴。阳光很好,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屏幕另一半,同样的孩子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贴满电极片。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