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将六个人牢牢罩在其中。马嘉祺撑起身子时，发现他们躺在一排金属床上，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还在，只是屏幕暗着，像块沉寂的黑曜石。
“这是医院？”宋亚轩揉着眼睛环顾四周，纯白的墙壁，嵌在墙里的无影灯，还有墙角闪烁着绿灯的仪器，都透着一股冰冷的秩序感。可这里的“白”太过刺眼，连地板缝里都找不到一丝灰尘，反而显得诡异。
刘耀文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推了推，纹丝不动。“锁死了。”他拍了拍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是合金材质，砸不开。”
严浩翔正盯着墙角的仪器出神，那东西像个放大版的扫描仪，探头正对着他们的床铺，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不是医院。”他指尖在仪器外壳上敲了敲，“这是生物监测仪，精度比我们研究所的最高配置还高，用来实时追踪生命体征和神经活动的。”
“追踪？”贺峻霖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话音刚落，头顶的扬声器突然发出电流声，随后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欢迎回到中转舱，001-006号玩家。检测到共生契约数据异常，启动修正程序，预计停留时间：12小时。期间将进行基础体征维护，请配合。】
“中转舱？”丁程鑫看向马嘉祺，“我们果然没逃出去，还在那个鬼地方的控制范围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胳膊上的疤痕——那是被人形怪物抓伤后，森林根系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浅粉色。
马嘉祺没说话，目光落在床头的金属托盘上。托盘里放着几支装着透明液体的针管，还有一包密封的营养剂，包装上没有任何标识。“配合？”他冷笑一声，拿起一支针管对着光看了看，“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维护’。”
“别碰！”严浩翔立刻阻止他，“不确定成分的东西不能随便用。这种环境下，任何‘供给’都可能是控制手段。”他走到仪器旁，试图找到关闭按钮，指尖刚碰到操作台，屏幕突然弹出一行红色警告：【非授权操作，触发一级防御机制】。
墙角的扫描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探头转向严浩翔，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光束擦着肩膀落在墙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圆点。
“卧槽！还会攻击人？”刘耀文一把将宋亚轩拉到身后，顺手抄起床上的金属枕头，“这破地方比森林还邪门！”
贺峻霖已经退到马嘉祺身边，声音发紧：“现在怎么办？困在这里12小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嘉祺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最终停在天花板的通风口上。那东西有巴掌大，栅栏间隙很窄，但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况——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金属管道的轮廓。“我们得出去。”他指了指通风口，“从那里走。”
“那么小的口怎么钻？”丁程鑫仰头看了看，“而且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
“总比坐以待毙强。”马嘉祺从床底摸出一根松动的金属支架，是刚才起身时无意中碰到的，“宋亚轩体型最小，先试试能不能打开栅栏。”
刘耀文立刻把宋亚轩抱起来，少年踮着脚够到通风口，手指刚碰到栅栏，就被烫得缩回手：“好烫！”
众人这才发现，栅栏上覆盖着一层微弱的电流，空气里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臭氧味。
“防御机制还挺全面。”严浩翔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但这种电流强度很微妙，刚好能阻止触碰，却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它们需要我们活着。”
“需要我们做实验品。”马嘉祺补充道，将金属支架扔回床底，“电子音说‘修正程序’，说明森林里的共生契约超出了它们的预期，现在是想把我们‘掰’回去。”
丁程鑫突然捂住头，脸色发白：“我头好疼……”
“怎么了？”马嘉祺立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少年的眼睛紧闭着，眉头拧成一团，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话，像是在说梦话：“……别碰图纸……马嘉祺的无人机……要撞了……”
“丁程鑫！醒醒！”马嘉祺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
与此同时，宋亚轩也突然蹲下身，抱着膝盖发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耀文……我找不到你了……球场是空的……”
“我在这儿！亚轩，看着我！”刘耀文慌了神，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却被少年猛地甩开，“别碰我！你不是耀文……”
“他们怎么了？”贺峻霖急得团团转，“是不是中了什么招？”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那台生物监测仪上，屏幕上的波形图变得异常混乱，尤其是丁程鑫和宋亚轩对应的那两条线，像疯长的藤蔓般扭曲着。“是神经干扰！”他指着仪器，“这东西在发射低频电波，刺激他们的大脑皮层，让他们产生幻觉！”
话音刚落，贺峻霖也突然“嘶”了一声，脸色变得迷茫：“我的急救包……严浩翔，你看到我的急救包了吗？里面有你的实验数据……”
“贺儿，我在这儿！”严浩翔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回现实，“数据在我脑子里，丢不了！”
马嘉祺看着陷入混乱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同样脸色凝重的刘耀文和严浩翔，突然意识到什么：“干扰针对的是‘在意的东西’。丁程鑫的设计图，宋亚轩的安全感，贺峻霖的责任心……”他看向刘耀文，“你没事？”
“我……”刘耀文刚想说自己没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是棒球场上的照明灯，教练的怒吼声在耳边炸开：“刘耀文！你为了那个宋亚轩，连比赛都想放弃？你对得起队里吗！”
他猛地晃了晃头，额角渗出冷汗：“操，来了。”
六个人里，只有马嘉祺还没受到影响。他看着同伴们痛苦的样子，心脏像被攥紧了。为什么是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所谓的“管理员”？还是说……他在意的东西，连这个程序都无法模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和写字楼里那夜的声音一模一样。眼前的纯白墙壁开始扭曲，变成熟悉的办公室场景——丁程鑫趴在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发梢，抽屉里露出半截薄荷糖纸。
“马嘉祺……”
丁程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马嘉祺猛地回头，看到少年站在玻璃幕墙前，身后的城市正在崩塌，猩红代码像潮水般漫过他的脚踝。“你为什么不救我？”丁程鑫转过头，脸上满是泪痕，额角的伤口又在流血，“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不是的！”马嘉祺想冲过去，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那是假的！丁程鑫，醒醒！”
可眼前的少年只是摇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我知道是假的……但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麻烦？”
“不是！”马嘉祺的声音嘶哑了，“从来没有！”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烧。那个由森林根系留下的符号亮起，淡绿色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开，眼前的幻象瞬间碎裂，变回纯白的墙壁。
丁程鑫还在发抖，嘴里却不再喃喃自语，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不麻烦……我不麻烦……”
马嘉祺立刻冲过去，握住他发烫的手腕，将自己的手环贴在他的手环上。淡绿色的光芒从他的手环溢出，流进丁程鑫的手环里。少年的颤抖渐渐停止，眉头也舒展开了。
“有用！”严浩翔见状，立刻效仿，将自己的手环贴在贺峻霖的手腕上。他的手环没有绿光，但相触的瞬间，贺峻霖迷茫的眼神清醒了一瞬：“严浩翔……别碰那个仪器……”
刘耀文也赶紧握住宋亚轩的手，少年的眼泪还在掉，却不再推开他，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刚才……”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神里带着后怕，“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跟你吵架的时候，你把我画砸了的设计图扔进垃圾桶，我躲在楼梯间哭，觉得你肯定讨厌死我了。”
“我没有。”马嘉祺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回去翻了三个垃圾桶，把图纸捡回来粘好了。”
丁程鑫愣住了：“真的？”
“真的。”马嘉祺点头，“就在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刘耀文拍着宋亚轩的背，少年的声音还有点闷：“我梦到你跟队里去打全国赛了，不带我，球场空荡荡的，我喊你的名字，没人应。”
“傻样。”刘耀文捏了捏他的脸，“我跟教练说了，要去一起去，不带你我打什么比赛？”
贺峻霖靠在严浩翔肩上，还心有余悸：“我梦到你的实验数据丢了，你被研究所开除，蹲在墙角哭，我怎么哄都没用。”
严浩翔推了推眼镜，耳根微红：“我的数据备份了十七份，丢不了。而且……我不会蹲在墙角哭。”
“那你会怎么样？”贺峻霖好奇地问。
“会把你抓来一起想办法。”严浩翔的语气很平淡，却让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
马嘉祺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那个程序在挖掘我们的记忆，尤其是那些带着负面情绪的片段。它想让我们内讧，或者……崩溃。”他想起刚才幻象里丁程鑫的话，心脏还是有点抽痛，“但它失败了，因为我们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刘耀文皱眉，“12小时呢，再来几次谁受得了？”
严浩翔突然走到那台生物监测仪前，这次没有碰操作台，只是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它的干扰不是无差别攻击，是锁定了我们的脑电波频率。刚才马嘉祺能破解幻象，是因为他的手环有共生契约的能量，那能量能屏蔽低频电波。”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手环也能做到？”贺峻霖眼睛一亮。
“理论上可以。”严浩翔点头，“但需要一个‘开关’。马嘉祺是被根系直接标记的，所以他的手环能自主启动，我们的可能需要……”
“需要彼此？”丁程鑫接话，想起刚才马嘉祺用手环救他的场景，“就像刚才那样，用接触来传递能量？”
“很有可能。”严浩翔推了推眼镜，“共生契约的核心是‘连接’，不仅是我们和森林，还有我们之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开始尝试激活手环的防御功能。起初并不顺利，刘耀文握着宋亚轩的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触发任何反应，直到宋亚轩不小心咬了他的肩膀一口（疼的），两人的手环突然同时亮起绿光，虽然只有一瞬，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看来需要强烈的情绪波动。”严浩翔记录着刚才的反应，“疼痛、紧张、或者……”他看了贺峻霖一眼，没说下去。
贺峻霖却懂了，脸颊有点烫：“别乱来，找个安全点的方式。”
最终他们发现，同步呼吸节奏最有效。六人手拉手围成圈，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当所有人的心跳和呼吸频率一致时，手环上的绿光就会亮起，形成一个淡绿色的防护罩，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生物监测仪的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雪花，显然被屏蔽了。
“成了！”宋亚轩兴奋地睁开眼，看着手环上跳动的绿光，像握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防护罩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淡了些。马嘉祺靠在墙上，看着丁程鑫和宋亚轩研究手环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纯白的囚笼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在想什么？”丁程鑫凑过来，递给他一支营养剂——刚才检查过了，确实是无害的高热量食物。
“在想，下一个副本是什么。”马嘉祺接过营养剂，撕开包装，“电子音提到了‘废弃都市’。”
“都市啊……”丁程鑫咬着营养剂，“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满街都是丧尸？”
“说不定有奶茶店呢？”马嘉祺突然笑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没过期的珍珠奶茶。”
丁程鑫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我要三分糖加椰果。”
“行，找到给你买。”
十二小时的倒计时结束时，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纯白的墙壁像幕布般向两边滑开，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手环重新亮起，显示出一行字：【修正程序完成，传送至下一副本：废弃都市。生存时限：96小时。任务：找到中央医院的抗病毒血清。】
“抗病毒血清？”严浩翔皱眉，“看来这个副本的威胁是病毒。”
“不管是什么，走吧。”马嘉祺站起身，自然地牵住丁程鑫的手，“记得同步呼吸。”
六人手拉手走进漆黑的通道，身后的纯白房间缓缓关闭，像从未存在过。通道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脚下的地板咯吱作响，远处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有人在哭泣。
“马嘉祺，”丁程鑫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如果等我们出去了，我画的设计图还是很烂怎么办？”
“那就一直改到不烂为止。”马嘉祺的声音很稳，“我陪你。”
通道的尽头透出微光，越来越亮，直到将他们完全吞没。当再次脚踏实地时，映入眼帘的是倾颓的高楼，布满弹孔的广告牌，还有随风飘动的塑料袋——典型的末世景象。
远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嘶吼，像某种变异生物的哀嚎。
丁程鑫握紧了马嘉祺的手，掌心沁出细汗，却笑着说：“看来奶茶店悬了。”
马嘉祺回握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然后……找医院。”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废弃都市的阴影里，手环上的绿光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六颗彼此依偎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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