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掀起的碎冰像锋利的刀片，擦过丁程鑫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他死死拖着刘耀文，宋亚轩在旁边用力帮忙，三个人踉跄着冲出负一楼的走廊，身后的爆炸声还在嗡嗡作响，连带整栋医院都在震颤，天花板上的碎块簌簌往下掉。
“耀文！醒醒！”宋亚轩的声音哽咽着，眼泪混着灰尘淌在脸上，在刘耀文后背的血渍上晕开小小的圈。子弹嵌在肩胛骨的位置，血还在往外渗，浸湿了大半件衣服，触手可及的温热让宋亚轩的手抖得厉害。
“先找地方躲起来！”丁程鑫咬着牙，将刘耀文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往医院后门的方向拖。他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被感染者抓伤的地方泛起不正常的红，但此刻顾不上那么多——马嘉祺和严浩翔还在里面，爆炸的浓烟已经顺着走廊漫了过来，带着刺鼻的硝烟味。
医院后门是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堆着废弃的医疗器械和建筑垃圾。丁程鑫将刘耀文安置在一个倒扣的铁桶后面，宋亚轩立刻蹲下身，颤抖着解开刘耀文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子弹还在肉里，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紫。
“怎么办？丁哥，他流了好多血……”宋亚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从背包里翻纱布，却怎么也打不开拉链。
“别急，我来。”丁程鑫按住他的手，自己深吸一口气，强迫指尖稳定下来。他撕开纱布，小心翼翼地覆在刘耀文的伤口上，用力按住——必须先止血，否则人会撑不住。
刘耀文闷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中，他看到宋亚轩通红的眼眶，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却被伤口的剧痛扯得倒吸一口凉气。“哭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血沫，“我还没死呢……”
“谁哭了！”宋亚轩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没受伤的胳膊里，“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嗯……”刘耀文笑了笑，疼得倒抽冷气，“我死了……谁护着你啊……”
丁程鑫看着他们，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抬头望向医院的方向，浓烟已经冲上了天台，看不到马嘉祺和严浩翔的身影。爆炸的威力那么大，他们……
“他们会出来的。”丁程鑫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马嘉祺说过，会跟上的。”
这句话像是说给宋亚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另一边，冷冻库的走廊里。
马嘉祺是被严浩翔摇醒的。后脑勺钝痛得厉害，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被压在一块断裂的金属板下面，左腿传来钻心的疼。严浩翔正用消防斧撬动金属板，额角流着血，镜片碎了一片，却依旧眼神清明。
“能走吗？”严浩翔把他从金属板下拖出来，声音有些发紧。
马嘉祺试着动了动左腿，还好，只是擦伤，没伤到骨头。“还行。”他撑着墙站起来，军刀还紧紧攥在手里，只是虎口被震得发麻，“那个男人呢？”
“跑了。”严浩翔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破窗，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手雷是定向爆破型，威力不大，主要是为了阻拦我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不是他们的，“贺儿呢？”
马嘉祺这才发现，贺峻霖不见了。
“刚才爆炸前，我好像看到他往那边跑了。”马嘉祺指着另一条岔路，那里通往医院的太平间，“可能是被气浪冲散了。”
“去找他。”严浩翔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捡起地上的消防斧，“他一个人在太平间，太危险。”
太平间的门被爆炸震开了，冷气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在墙角闪烁着微弱的绿光，照亮一排排银色的停尸柜。
“贺儿？”严浩翔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只有停尸柜压缩机发出的“嗡嗡”声，像某种蛰伏的野兽在呼吸。
马嘉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一排排柜子，突然停在最里面的一个——柜门虚掩着，缝隙里露出一角战术背心，是贺峻霖穿的那件。
“在那！”马嘉祺快步走过去，拉开柜门。
贺峻霖蜷缩在里面，脸色惨白，额头上磕出了个血包，显然是被气浪掀进来的。听到动静，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是他们，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眼圈瞬间红了：“严浩翔……”
“没事了。”严浩翔的声音放得极柔，伸手把他从停尸柜里拉出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碰易碎的玻璃，“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贺峻霖摇摇头，抓着他的胳膊站起来，腿却一软，差点摔倒。严浩翔立刻扶住他，发现他的脚踝肿了起来，显然是崴到了。
“我背你。”严浩翔蹲下身子，语气不容置疑。
贺峻霖愣了一下，脸颊微红：“不用，我能走……”
“听话。”严浩翔的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强硬，“再磨蹭，感染者该被吸引过来了。”
贺峻霖没再反驳，轻轻趴在他的背上。严浩翔的后背很结实，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让贺峻霖莫名觉得安心。他抬头看了眼马嘉祺，对方正拿着手电筒照路，侧脸在绿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一丝焦虑。
“丁程鑫他们……”贺峻霖小声问。
“应该已经出去了。”马嘉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尽快跟上。”
走出太平间时，走廊里已经响起了感染者的嘶吼声，显然是被爆炸声吸引过来的。马嘉祺在前面开路，军刀精准地刺入迎面扑来的感染者的后颈，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严浩翔背着贺峻霖跟在后面，消防斧横扫过去，为他们清理出一条通路。
医院后门的空地上，丁程鑫正焦急地踱步。看到他们的身影，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你们没事！”
“嗯。”马嘉祺点点头，目光立刻落在铁桶后面的刘耀文身上，“他怎么样？”
“还在流血。”丁程鑫的声音沉了下去，“必须尽快取子弹，不然会感染。”
严浩翔放下贺峻霖，立刻走过去检查刘耀文的伤口。他皱着眉摸出解剖刀和镊子，对宋亚轩说：“按住他，别让他动。”
宋亚轩咬着牙点头，紧紧抱住刘耀文的胳膊。刘耀文疼得额头冒汗，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是看着宋亚轩，眼神里带着安抚：“没事……不疼……”
“忍一下。”严浩翔的声音很稳，解剖刀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精准得像在实验室里操作。宋亚轩别过脸不敢看，却能清晰地听到镊子夹出子弹的“咔哒”声，还有刘耀文压抑的闷哼。
子弹取出来了，带着暗红色的血。严浩翔用酒精消毒，撒上消炎药，再用纱布紧紧包扎好。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
“谢谢……”宋亚轩的声音还有点抖。
严浩翔摇摇头，看向马嘉祺：“血清呢？”
丁程鑫立刻把三个蓝色的保温箱递过来。马嘉祺打开一个，里面放着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针管，标签上写着“抗病毒血清（单次使用）”。
“只有三支。”丁程鑫的声音有些沉重，“我们六个人……”
“先给刘耀文用。”马嘉祺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支血清，“他受伤了，抵抗力最差。”
刘耀文想拒绝，却被宋亚轩按住了：“你用！不然我……我就不理你了！”
刘耀文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血清注射进静脉后，他明显松快了些，脸色也好看了点。
“剩下的两支……”贺峻霖看着保温箱，没再说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感染者的嘶吼声。三支血清，六个人，意味着有三个人可能会感染病毒，变成像超市里那个少年一样的怪物。
“抽签吧。”刘耀文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虚弱，“公平。”
没人说话，但也没人反对。在这种绝境下，公平或许是唯一能让大家心安的方式。
丁程鑫从地上捡起六根长短不一的树枝，攥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松开手。六根树枝散落在地上，其中三根长的，三根短的。
“长的用血清，短的……”丁程鑫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宋亚轩第一个伸手，抽到了一根长的。他松了口气，立刻把树枝塞给刘耀文：“你看！”
刘耀文笑了笑，也伸手抽了一根——长的。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抽到一根短的。他的脸色白了白，却还是扯出个笑容：“没事，说不定病毒没那么厉害。”
严浩翔看了他一眼，伸手抽了一根——长的。他没说话，只是把树枝递给贺峻霖，拿起那根短的换了过来。
“你干什么！”贺峻霖急了。
“我体质比你好。”严浩翔的语气很平淡，“而且，我懂药理，就算感染了，也能多撑一会儿。”
贺峻霖还想说什么，却被严浩翔按住了肩膀，对方的眼神很坚定，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剩下两根树枝，一根长，一根短。
马嘉祺和丁程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你先抽。”马嘉祺说。
丁程鑫摇摇头：“一起吧。”
两人同时伸手，各拿起一根树枝。
丁程鑫手里的是长的。
马嘉祺手里的是短的。
丁程鑫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想把自己的树枝换给马嘉祺，却被对方按住了手。“拿着。”马嘉祺的声音很稳，“你忘了？我在森林里被根系标记过，共生度比你们高，说不定能抵抗病毒。”
“那也不行！”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你有事！”
“听话。”马嘉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不是吗？”
他没再说下去，但丁程鑫懂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倒下，还有下一个副本，还有猩红代码背后的真相，还有……彼此承诺过的糖醋排骨和设计图。
最终，丁程鑫还是没能换过马嘉祺。三支血清，给了刘耀文、宋亚轩和丁程鑫。严浩翔、贺峻霖和马嘉祺，拿着那三根象征着未知的短树枝，站在医院后门的废墟里，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
“走吧。”马嘉祺收起短树枝，率先迈步，“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明天……该传送了。”
六个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却紧紧依偎着，谁也没有掉队。刘耀文被宋亚轩扶着，严浩翔牵着贺峻霖的手，马嘉祺走在最前面，丁程鑫紧随其后，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背影上，像在确认他没有消失。
手环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废弃都市副本完成，生存者：6人。传送倒计时：12小时。】
“我们都活下来了。”贺峻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
“暂时的。”严浩翔握紧了他的手，“下一个副本，才是考验。”
马嘉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丁程鑫的目光。少年的眼睛在暮色中很亮，像藏着星星。他突然笑了笑，抬手做了个口型：“别怕。”
丁程鑫也笑了，用力点头。
是啊，别怕。
就算前路是更深的黑暗，就算手里握着未知的命运，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彼此的体温还未凉，就总有走下去的勇气。
废墟上的风还在吹，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却也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彼此的温度。这温度，或许就是他们在这冰冷的代码世界里，最坚硬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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