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马嘉祺，我们两清了
马嘉祺一夜未睡。
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空酒瓶，他双眼布满红血丝，头发凌乱。手机屏幕上，是被拉黑的微信头像和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
他打不通我的电话，又悲哀地发现字迹没有任何一个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巨大的恐慌和失控感将他淹没。他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无论多晚回来，那盏灯都为他亮着；习惯了胃痛时，手边永远有温水和药片；习惯了无论发生什么，总会默默支持陪伴和那永远满含爱意的笑。可他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马哥？你在家吗？该去公司准备盛典的彩排了！”门外传来助理小陈焦急的敲门声。
马嘉祺像是没听见，死死地盯着手机。
小陈用备用钥匙开门，被客厅的景象吓了一跳：“马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今天盛典是全网直播的，你这个状态怎么上台？”
“滚。”马嘉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
“哥，你不能这样啊！”小陈急得快哭了，“张哥（经纪人）会杀了我的！”
也许是“盛典”、“直播”这些词刺激到了他，马嘉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扶着沙发，声音嘶哑地命令：“给我找一个人。”
小陈被他通红双眼里从未见过的暴戾和疯狂吓得一个哆嗦，连连点头：“好，好，我马上去找！哥你先去洗漱换衣服，我求你了！”
一个小时后，马嘉祺出现在彩排室。他化了妆，遮住了憔悴，看起来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偶像模样，但身上的低气压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音乐响起，他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在一个和队友的互动环节，他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神空洞。
“马嘉祺！”经纪人张哥的怒吼声从音控台传来，“你不想干了就给我滚蛋！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你想让整个团给你陪葬吗？！”
马嘉祺被吼回了神，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胸口剧烈起伏，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彩排室。
他径直走到无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助理小陈的信息正好发了过来。
【马哥，找到了她一个朋友的电话，手机号是1********。】
马嘉祺的手指因紧张而颤抖，立刻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一个清脆又警惕的女声。
就是这个声音，以前听她和她闺蜜发微信时，手机里传出来的就是这个声音。
“你好，我是马嘉祺。”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嗤笑，声音瞬间冷了八度：“哦，大明星啊，有何贵干？”
“……她和你在一起吗？”马嘉祺攥紧了手机，手心全是汗。
“在啊。”闺蜜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挑衅，“在我这儿吃得好睡得香，正准备开启新人生呢，勿扰。”
听到肯定的答复，马嘉祺心里石头落地，但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你让她接电话，我有话跟她说。”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
“凭什么？”闺蜜的声音更冷了，“马嘉祺，你算老几？她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不想看见你的名字，你懂吗？”
“你让她接电话！”他失控地低吼，“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你们之间早就完了！”闺蜜的声音也拔高了，充满愤怒，“马嘉祺，你享受着她全部的付出，却心安理得地忘了你们的经历的一切。你别再来烦她了，给她一条生路吧，大明星。”
说完，闺蜜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马嘉祺举着手机，呆呆地听着忙音，楼梯间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输了，一败涂地。
而另一边，闺蜜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才转身走进卧室。
我正坐在电脑前，刚刚把修改好的简历和作品集，投递给了几家心仪的公司。看到她进来，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那是一个如释重负的、崭新的笑容。
“我投完简历了。”
闺蜜看着我眼里的光，那束她很久没见过的光，她也笑了。
“好，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庆祝一下。”
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辣椒和花椒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辣得人眼眶发热，却也无比过瘾。各种食材被我们一盘盘扫进锅里，在滚烫的红汤里七上八下。
“来，为我们重获新生，干杯！”闺蜜举起手里的饮料，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笑着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冲淡了火锅的燥热。我说：“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不夸张。”闺蜜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在他身边，活得像个真空包装的食物，看着精致，实际上一点活气儿都没有。现在这样多好，有血有肉，会哭会笑，还能陪我抢肉片儿。”说话间，眼疾手快地用漏勺把锅里最后几片肉片儿捞进了自己碗里。
我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这个吧。”
我们俩笑作一团，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充满了鲜活的、粗糙的生命力。我有多久没这样在人群里放肆地笑过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以前和马嘉祺出去吃饭，去的都是私密性极好的高级餐厅，吃饭时要时刻注意有没有镜头，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音。那种压抑，早已渗透进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对了，”闺蜜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手机，“昨天你关机后，他给我打电话了。”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放心，我帮你骂回去了。”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跟他说，你现在过得很好，让他别来烦你，你猜他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他吼我了。”闺蜜模仿着马嘉祺的语气，压低声音，故作凶狠，“‘你让她接电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啧啧，那语气，又急又横，跟他平时那个温柔队长的人设判若两人。”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他总是这样，一旦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就会暴露出内里偏执又暴躁的一面。只是以前，他从不会对我这样。
“他估计以为你还跟以前一样，闹闹脾气，他随便哄哄就完事了。”闺蜜撇撇嘴，“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活该。”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片烫好的白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菜叶的清甜和汤底的麻辣混合在一起，是一种复杂又真实的味道。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风驰’广告，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想约您明天下午两点过来面试，可以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风驰”是我投的三家公司里最好的一家，业内顶尖，以创意和高压闻名。我几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可以，可以的！谢谢您！”
挂掉电话，我激动地在客厅里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正在看电视的闺蜜：“啊啊我接到面试通知了！是风驰！”
“我就说吧！”闺蜜比我还高兴，“你出马，一个顶十个！明天穿什么？我那套压箱底的职业装借你！”
那个下午，我都在为面试做准备。我把“风驰”近三年的所有出圈案例都翻出来研究，分析它们的策略和创意，做成了详细的PPT。
而我埋头于我的新世界时，马嘉祺正在他的旧世界里分崩离析。
时代峰峻的最高规格练习室内，气氛压抑到冰点。
音乐戛然而止，经纪人张哥的脸黑得像锅底，他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狠狠砸在地上，塑料瓶弹起来，发出一声闷响。
“马嘉祺！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旷的练习室里，“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年度盛典，全网直播！你给我跳成这个鬼样子？你是在梦游吗？！”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马嘉祺站在队伍中央，脸色苍白，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空洞地没有焦点。刚刚的舞蹈动作，一个简单的wave，他却做得僵硬无比，甚至还撞到了旁边的队友。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对不起有用吗？！”张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魂不守舍！昨天让你去找她，找到了吗？找到了就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找不到就给我忘了她！你是个偶像，是时代少年团的队长！你的失误会拖累整个团！你明不明白？！”
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马嘉祺情绪的闸门。
“你别提她！”他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张哥，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暴戾，让身经百战的张哥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队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马嘉祺。
“马哥……”旁边的宋亚轩小声地叫了他一句，伸手想拉他。
马嘉祺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宋亚轩一个踉跄。
“都别碰我！”他低吼着，像一头困兽。
他转身冲出了练习室，身后是队友们担忧的呼喊和张哥气急败坏的咒骂。
他一路跑到天台，推开沉重的铁门，冬日的冷风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他扶着栏杆，剧烈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她闺蜜的号码。他知道再打过去也是自取其辱，可他控制不住。
电话接通了，他甚至没等对方开口，就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让她接电话……求你了，就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
马嘉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听到那边传来闺蜜压低的声音，像是在问别人：“……他打来的，你要不要……”
他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一个他日思夜想，却又冰冷无比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马嘉祺。”
是她。
“宝宝！”他瞬间抓紧了手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宝宝，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们谈谈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责都更让他绝望，“我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打这个号码了，我不想我的朋友被打扰。”
“我们之间不止是这样！”他失控地喊道，“五年！我们的五年，你就这么说算了就算了吗？！”
“是啊，五年。”我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他听不懂的释然，“五年，我把你从一个练习生，一路陪到大明星。现在，你功成名就，前程似锦。而我，也终于可以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马嘉祺，我们两清了。”
“什么叫两清……”他喃喃自语，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就是我不再做你的影子，你也不必再背负我这个秘密。”我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他几乎是贪婪地听着，以为这是什么转机。
“我想要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想要一个能和我并肩走在阳光下的爱人，想要一个吵吵闹闹、充满烟火气的家。这些，你给不了我。所以，马嘉祺，”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判了他的死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闺蜜看着我，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对着电脑屏幕，完善我为“风驰”面试准备的PPT。
而天台上，马嘉祺举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全世界一片漆黑。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是一个会为他亮着灯的女朋友，而是那个唯一能把他从“偶像马嘉祺”这个空壳里，拉回到“人”的世界的坐标。
现在，坐标没了。他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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