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那通视频电话之后，沈清遥和严浩翔之间的关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聊天还在继续，内容依旧琐碎，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严浩翔发来的语音里，尾音有时会不自觉地上扬，带着点藏不住的亲昵。分享日常时，会更多地提到“我想……”，“我觉得……”，开始更多地展露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不只是单纯汇报行程。
沈清遥这边，回复时也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纵容和温和。他会认真听严浩翔发来的每一段音乐小样，给出自己的感受，虽然并不专业；会在严浩翔因为训练压力大而情绪低落时，耐心地陪他聊很久，说些没什么实际用处，但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废话。
年底的各种晚会和盛典多了起来，两人在不同的场合又碰见过几次。每次在后台远远看到对方，眼神总会先于语言交汇。严浩翔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朝他眨眨眼，或者用口型无声地叫一句“清遥哥”。沈清遥则会微微颔首，回以一个浅淡却温柔的笑意。
有一次在颁奖礼后台，人群拥挤，沈清遥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他低头，看见严浩翔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耳根却红得透彻。而他的掌心里，多了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
沈清遥握紧那颗还带着对方指尖温度的糖，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
这天，沈清遥在北京有一个品牌活动，活动结束后，时间还早。他正想着是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手机响了。
是严浩翔。
“哥，你活动结束了吗？”背景音很安静，不像是在宿舍或者公司。
“刚结束，怎么了？”
“我……我今天下午没安排，在公司附近的录音棚，刚弄完。”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点试探，“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家店，私密性挺好的。”
沈清遥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海口之后，严浩翔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发出私下见面的邀请。
他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好。”沈清遥听见自己说，“地址发我。”
那是一家藏在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门脸很小，内部装修雅致，确实安静。沈清遥到的时候，严浩翔已经在了，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正低头看着手机。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沈清遥，眼睛立刻弯了起来，迅速拉下口罩，露出一个带着梨涡的笑容：“哥，这里。”
沈清遥在他对面坐下，打量了他一下。小孩好像又瘦了点，下颌线更清晰了，但精神很好，眼睛里闪着光。
“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严浩翔把菜单推过去，“哥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听说这里的蟹粉豆腐和红烧肉都不错。”
点完菜，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了微信屏幕的阻隔，也没有了周围嘈杂的人群，这种独处的、安静的氛围，让之前那些隔着屏幕的暧昧和悸动，变得具体而真切起来。
严浩翔似乎有点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边缘，眼神时不时瞟向沈清遥，又很快移开。
“演唱会之后……累坏了吧？”沈清遥主动找了个话题。
“还好，就是后面几天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严浩翔放松了一点，开始跟他吐槽排练的趣事，说起队友在后台的糗事，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沈清遥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这段时间积攒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菜很快上来了，味道确实很好。吃饭的时候，严浩翔的话匣子打开了，不再只是说工作，也开始说些自己的想法，对未来的规划，偶尔也会小心翼翼地试探沈清遥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哥，你觉得……我以后要是尝试演戏，能行吗？”
“事在人为。”沈清遥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有这个心，肯下功夫，没什么不行的。”
严浩翔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重重点头：“嗯！”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胡同里灯光昏黄，没什么行人。两人并肩往外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饭馆里的暖气，严浩翔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
走到停车的地方，沈清遥的车停在一旁。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那……哥，我回去了。”严浩翔转过身看着他，帽檐下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像落入了碎星。
“嗯，路上小心。”沈清遥看着他，顿了顿，补充道，“到了发个信息。”
“好。”严浩翔应着，脚下却没动。他看着沈清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飞快地、轻轻地碰了一下沈清遥垂在身侧的手背。
指尖冰凉，触碰却带着灼人的温度，一触即分。
“哥，再见。”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仪式，脸颊泛红，转身快步走向旁边等候的保姆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没再回头。
沈清遥站在原地，手背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却一路烫到了心里。他看着那辆保姆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静静坐着，感受着胸腔里那颗不规律跳动的心脏。
这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是真的不一样了。他们正在一点点地，朝着彼此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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