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菀回到家,立刻进入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向楚芊芊说道:“芊芊,我要弹吉他。”
楚芊芊立刻惊呼:“什么!菀菀,你不知道这样子会有什么后果吗!你……”
宋菀打断道:“我知道,但我已经考虑好了,何况,不用我自己主动露面,网上也迟早会知道。你不是看到他们俩干的好事了吗?反正迟早的事,早一点知道也没什么。”
听见宋菀的话,楚芊芊怔住了,她的话和几月前决定卖出她主打曲demo给对方公司一样决绝,她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她什么都做不到,无法陪伴她。
宋菀望向窗外,秋风卷着枯叶掠过窗沿,黄的、褐的,打着旋儿飘。有的擦过玻璃,留下浅淡的叶痕;有的被风托着,慢悠悠坠向楼下的草坪,叠在层层落叶上,窸窣一声,像给秋添了个轻吻。
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筛出晃动的光斑,和落叶的影子缠在一起。偶有一片倔强的,在窗台上打个转,又被风卷走,奔向更远的金黄里。
真舍不得这安逸的生活啊……
风里裹着清冽的凉意,枝头残留的黄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零星坠落在铺满枯草的小径上。
天空是澄澈的淡蓝,云絮疏朗得像被揉碎的棉絮,慢悠悠飘在天际。田埂边的野草褪尽了绿意,泛着浅黄的枯色,偶有晚开的野菊,在冷风中擎着细碎的黄。
阳光不再炽热,斜斜洒下来,给屋檐、树干镀上一层暖金,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凉。墙角的藤蔓早已枯褐,紧紧攀着斑驳的墙面,远处的山峦褪去浓绿,轮廓在清透的空气里愈发清晰。
行人裹紧了衣衫,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轻响,偶有候鸟排着人字阵,在万里晴空里向着南方远去,每一丝气息都在诉说:秋意将尽,冬寒已近。
走廊里的倒计时牌被红笔圈住了数字“7”,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沉,落在各班窗台上堆叠的试卷上。早读课的琅琅书声浸着点急促,像是怕赶不上时间的脚步——有人把便利贴贴在笔袋上,写着“函数公式”“古文默写”;有人对着走廊的镜子背单词,嘴唇动得飞快,映在玻璃上的影子都带着点紧张。
办公室的打印机“吱呀”响个不停,刚印好的模拟卷还带着温度,被课代表抱着往教室跑,纸页摩擦的声响混着楼梯间“咚咚”的脚步声。晚自习的灯比往常亮得更久,靠窗的同学转笔的手偶尔停在习题册的某一页,抬头望一眼窗外的月亮,又赶紧低下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沙沙的痕迹,像在和时间赛跑。
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五班的合唱预演在教室后排拉开帷幕。宋菀抱着吉他坐在讲台上,指尖刚触到琴弦,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三班几个同学路过,隔着窗户往里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电子琴可比吉他洋气多了。”有个女生的声音飘进来,带着点刻意的扬高。
宋菀的指尖猛地一顿,刚酝酿好的旋律卡在喉咙口。教室里瞬间安静,后排的孙浩羽刚想站起来理论,被宋行舟悄悄按住。他抬眼看向讲台上的宋菀,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可握着琴颈的手却在微微收紧。
“哟,这不是三班的‘天籁之音’们吗?”他挑眉扫过那几张讥笑的脸,“昨儿练合唱跑调跑到三楼都听见了,怎么,今天打算把全楼的玻璃都震碎?”
几个女生听了之后,立刻激动的叫道:“别得意,今年的第一一定是我们的!”然后通红着脸走了。
宋菀深吸一口气,重新拨动琴弦。这次的旋律比刚才更稳,连带着同学们的合唱声都洪亮了几分。唱到副歌时,她忽然抬头,目光越过窗户,落在远处的银杏树梢,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像在回应着某种无声的挑战。
预演结束后,宋行舟帮宋菀收拾吉他时,无意间碰倒了她放在一旁的乐谱夹。几张泛黄的剪报掉出来,上面印着个眉眼青涩的少女歌手,在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照片角落的署名栏写着“宋……”,日期是三年前。
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宋菀慌忙抢了过去,脸色有些发白:“没什么……以前的东西。”
宋行舟看着她攥紧剪报的手,没再追问,只是递过一瓶水:“刚才弹得很好,比在公园练时更有劲儿。”
放学路上,两人并肩走过银杏树下,红绸在风里簌簌作响。宋菀忽然轻声说:“其实……我以前确实上过台。”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后来,累了。”
宋行舟转头看她,夕阳正落在她侧脸,把她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那次数学测试时她指尖的韵律,想起草稿纸上的音符,忽然觉得那些零散的碎片,正在拼凑一个更清晰的轮廓。
“现在呢?”他问。
宋菀抬头望向满树红绸,眼里的光轻轻晃动:“现在……好像又想唱了。”
只是,可惜了这宜城的风景。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脸色骤变——是个陌生号码,备注却写着“唱片公司”。她慌忙按掉电话,把手机塞进书包,指尖冰凉。
宋行舟看着她骤变的神色,没再问,只是脚步放慢了些,与她并肩走在落满银杏叶的路上。远处的教学楼里,期中考试的倒计时牌还在无声地翻动,而某个关于歌手的秘密,正像银杏叶上的露珠,在悄然亮起的晨光里,折射出第一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