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魔物突袭后，贺玄开始正经教我修炼。
"运功时气走丹田，不可急躁。"他站在我身后，指尖轻点我背心要穴，"你从前根基不稳，现在从头练起反倒更好。"
我依言调息，感受着久违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说来可笑，当年顶着"风师"名号，实则全靠命格支撑，如今从头修炼，反倒体会到了踏实感。
"贺兄，"我收功后好奇地问，"你如今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他正在煮茶，闻言淡淡道："尚可。"
"尚可是多可？"我凑近追问，"比灵文真君如何？比......太子殿下如何？"
他瞥我一眼："与你何干？"
"我这不是好奇嘛。"我笑嘻嘻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来你那手控水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茶杯在他手中顿了顿："你想学？"
"想啊！"我双眼发亮，"多威风！"
他放下茶杯，神色莫名："不怕水了？"
我怔住。是了，自从那次水劫之后，我一直怕水，连沐浴都用避水诀。没想到他还记得。
"有贺兄在，不怕。"我笑道，"你总不会让我淹死。"
他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跟我来。"
我们来到岛边，他随手引来一道水柱，水花在他掌心流转，时而化作游鱼，时而凝成冰晶。
"水系术法，重在心意相通。"他操控着水流在我面前变幻，"你心性跳脱，反倒适合。"
我学着他的样子引水，结果浇了自己一身。他也不恼，耐心地一遍遍示范。直到日落西山，我终于能让水流在掌心凝而不散。
"成了！"我兴奋地展示给他看。
他唇角微扬："尚可。"
我知道这在他那里已是极高的评价。
修炼之余，我们也开始联手处理幽冥水脉的事务。这日龟丞相又来诉苦，说西边水道被一群水鬼占据。
"此事简单。"我抢在贺玄前头开口，"我与贺兄走一趟便是。"
贺玄睨我一眼，倒也没反对。
到了西水道，果然见一群水鬼作乱。我正要出手，贺玄却按住我："看着。"
只见他袖中飞出数道水链，精准地缠住每个水鬼。不过片刻，方才还嚣张的水鬼们已被捆得结结实实。
"这就......完了？"我目瞪口呆。
"不然？"他收回水链，"你以为要大战三百回合？"
我讪讪摸头。从前我与兄长降妖，总要打得惊天动地，没想到在他这里如此轻松。
回程时，我忍不住问："贺兄，你平日都是这样处理事务？"
"嗯。"
"那多无趣。"我撇嘴，"好歹说几句场面话......"
"麻烦。"
我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忽然笑出声。也是，这才是黑水沉舟的作风。
夜里我突发奇想，用新学的控水术凝了一朵冰花放在他案头。他批阅文书时看见，动作顿了顿。
"如何？"我期待地问。
"尚可。"他语气平淡，却小心地将冰花移到不会被碰到的位置。
自那以后，我时常凝些小玩意儿送他。有时是只冰兔子，有时是朵水莲花。他从不说什么，却总会把这些小东西收好。
这日我正在修炼，忽听他在身后道："手抬高三寸。"
我依言调整，果然灵力运转更顺畅了。
"贺兄怎么知道？"
"看你练了这么久，猪都该会了。"
我气得瞪他，他却眼底带笑。
渐渐地，岛上众妖也习惯了我的存在。有时我与贺玄同行，还能听见他们小声议论：
"沉舟大人近来心情似乎不错。"
"是啊，上次我禀报时他还'嗯'了一声......"
我听着好笑，转头看贺玄，他依旧面无表情，耳根却微微发红。
"贺兄，"我故意大声说，"原来你从前都不'嗯'的？"
他冷冷扫我一眼，我立即噤声，心里却乐开了花。
如今在这黑水岛上，我终于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累赘。虽然修为远不及他，但至少能与他并肩而立。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月下对酌的夜晚，我们曾经约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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