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的客房算不上奢华，却胜在清净。窗棂外是片竹林，晚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有几分雅趣。只是这份雅趣，此刻却被房间里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百里东君坐在床沿，看着司空长风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他手臂上的伤口。黑血已经止住，但皮肉外翻的地方依旧泛着青紫，显然那“毒剑仙”的毒素霸道得很。
“嘶……”针尖碰到皮肉时，百里东君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忍忍。”司空长风的声音很稳，指尖却比平时更轻了些，“这毒没清干净，会留后患。”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墨绿色的药膏，用指尖捻开，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药膏带着清凉的气息，瞬间压下了灼痛感。
“这是什么药膏？比宫里的金疮药还管用。”百里东君好奇地问。
“山里采的草药熬的，不值钱。”司空长风低头包扎，声音闷闷的，“以后再遇到用毒的，离远点。江湖不比侯府，没人会因为你是公子就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百里东君撇撇嘴，却没反驳。今天若不是司空长风，他恐怕真要栽在那柳轻侯手里。他看着司空长风专注的侧脸，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眉骨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竟让那张总是冷硬的脸柔和了几分。“司空兄，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
司空长风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包扎，声音听不出情绪：“嗯。影宗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百里东君没再问。他知道，“影宗”这两个字对司空长风来说，是道不愿触碰的伤疤。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着了。”
司空长风包扎的手猛地收紧，随即又缓缓松开，指尖在布条末端打了个结实的结。“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
夜深了，竹林里的风渐渐停了。百里东君睡得并不安稳，伤口的隐痛和白天的惊险在梦里交织，他翻了个身，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用细针撬窗栓。
他瞬间清醒，正要出声，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是司空长风。
黑暗中，司空长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对着百里东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床边的旧铁剑。
窗外的动静停了片刻，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显然是有人已经潜入了院子。脚步声很轻，却瞒不过司空长风的耳朵——至少有三人，气息沉稳，落脚极轻，是顶尖的杀手。
司空长风示意百里东君躲到床底，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门后，旧铁剑微微出鞘，露出寸许冷光。
“吱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黑影如狸猫般窜了进来，手中短刀直刺床榻！
就在此时，司空长风动了。
旧铁剑带着破空之声横扫而出，精准地磕在短刀侧面。黑影显然没料到房内还有人，惊呼一声，被震得后退半步。
“有埋伏！”黑影低喝一声，另外两道黑影立刻从门外涌入，刀光剑影瞬间将司空长风包围。
“影宗的‘三鬼’？”司空长风认出了对方的身法，眼神一沉，“李长生倒是舍得下本钱。”
为首的黑影冷笑：“司空长风，你以为叛出影宗就能逃得掉？宗主有令，带你回去领死！”
“就凭你们？”司空长风旧铁剑一振，剑身上的豁口在月光下闪着寒芒，“三年前你们杀不了我，现在更不行！”
他不再保留，身形如鬼魅般在三人之间穿梭。旧铁剑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网，招招狠戾，竟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三鬼虽配合默契，却被他这股不要命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床底下，百里东君紧紧攥着拳头。他能听到兵器碰撞的脆响，能听到黑影的闷哼，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着。他想起司空长风教他的剑法，想起自己说过要变强的话，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砰！”一声闷响，一道黑影被司空长风一脚踹飞，撞在床板上，震得百里东君头顶发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