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捂住耳朵!”司空长风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也消耗不小。
百里东君却猛地从床底滚了出来,抓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朝着离他最近的黑影砸去:“放开司空兄!”
那黑影没料到还有个“漏网之鱼”,被木棍砸中后脑,动作一滞。司空长风抓住机会,旧铁剑穿心而过!
“找死!”剩下的两鬼又惊又怒,短刀同时劈向百里东君!
“小心!”司空长风嘶吼一声,竟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了一刀!
“嗤啦——”玄色劲装被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大片衣袍。
“司空兄!”百里东君目眦欲裂,抓起地上的短刀,胡乱地朝着黑影刺去。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竟真的逼退了对方。
司空长风忍着剧痛,旧铁剑反手一挥,割断了最后一名黑影的喉咙。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你怎么出来了?”司空长风捂着流血的后背,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百里东君的声音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啊?”
“别哭。”司空长风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却因为失血过多,手臂一软垂了下来。他晃了晃,差点栽倒,被百里东君死死扶住。
“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百里东君想去开门,却被司空长风拉住。
“别去。”司空长风喘着气,“这是李长生的圈套。我们一出去,就会被他的人‘抓包’,到时候说我们私藏杀手,百口莫辩。”
“那……那怎么办?你的伤……”
“没事。”司空长风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黑色的药膏,“这是影宗的‘止血散’,管用。”他咬着牙,反手想往背上涂,却怎么也够不着。
百里东君连忙接过:“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司空长风的衣袍,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看得他心头发颤。他强忍着眼泪,将药膏一点点涂在伤口上,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轻点……”司空长风倒吸一口凉气,额上渗出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百里东君的声音带着哭腔。
药膏接触到伤口,发出“滋滋”的轻响,血渐渐止住了。百里东君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
“好了……”他扶着司空长风躺到床上,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守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木棍,像只护崽的小兽。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少年倔强的侧脸。司空长风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虚弱,却带着暖意:“傻小子……我没事。”
“不许动!”百里东君瞪着他,“你要是敢再逞强,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司空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养神,却把旧铁剑挪到了两人都够得着的地方。
后半夜,两人都没睡。百里东君守在床边,听着司空长风平稳的呼吸声,心里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江湖的残酷,也第一次如此确定,司空长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兄弟,更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而司空长风虽然闭着眼,意识却很清醒。他能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带着担忧和坚定,像一束光,照进了他早已习惯黑暗的世界。他想起三年前叛出影宗时的狼狈,想起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忽然觉得,能遇到百里东君,或许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眷顾。
天快亮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是李长生带着学宫弟子来了。
“百里公子,司空侍卫长,昨夜睡得可好?”李长生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地上的血迹时,故作惊讶,“哎呀,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进了贼?”
百里东君站起身,挡在床边:“不关你的事!我们今天就离开学宫!”
“这可不行。”李长生折扇一合,“出了这种事,学宫岂能坐视不管?还是请二位跟我去见宫主,说清楚比较好。”
“不必了。”司空长风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一丝冷冽,“我们的事,就不劳宫主费心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百里东君按住。
“司空兄!”
“让他起来。”李长生笑得莫测,“司空侍卫长若是连这点伤都受不住,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司空长风看了眼百里东君,少年虽然满眼担忧,却还是松开了手。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旧铁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眼神冷得像冰:“带路。”
李长生没想到他伤成这样还如此硬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请。”
走出客房时,司空长风忽然低声对百里东君说:“等会儿见机行事,若是情况不对,就往东边跑,那里有侯府的人接应。”
百里东君一愣:“你早就安排好了?”
司空长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学宫的飞檐。两个少年并肩走着,一个带伤,一个倔强,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比昨夜的刺杀更凶险的局面。
但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退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边,有可以并肩作战的人。
高台上,李长生正抚着胡须,望着他们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他精心策划的“毒计”,不仅没能离间两个少年,反而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