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嫂”

接下来的日子，楚瑜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

她利用“先知”，以梦境警示为名，极其隐晦地向老夫人和卫韫的母亲暗示边关可能存在的风险，提醒他们加强军中情报，注意某些被忽略的细节。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法直接改变战略部署，只能尽力在细微处埋下希望的种子。

同时，她开始以“长嫂”的身份，自然而然地介入卫韫的生活。她不再像前世初时那般拘谨疏离，而是会在他练武后，命人送上恰到好处的茶水点心；会在他读书至深夜时，让厨房备上温热的羹汤；会在他与朋友议论朝政，因年少气盛而言语激昂时，以闲聊的方式，看似无意地提点几句朝中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

她的关怀细致入微，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全然一副贤惠长嫂的模样。

卫韫从一开始的惊讶、不适应，到后来渐渐习惯。他发现自己这位大嫂，不仅见识不凡，而且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与她交谈，总能让他有所收获。他头顶那个模糊的粉色心形图标后的数值，在无人察觉时，悄然跳动着。

然而，命运的齿轮仍在转动。边关局势日益紧张，卫家儿郎即将奔赴前线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府邸。

一日，卫韫被正式告知，他将随父兄一同出征，作为历练。少年意气风发，眼中充满了对建立功业的渴望，全然不知前方等待的是什么。

楚瑜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绣一方帕子，针尖瞬间刺入了指尖，殷红的血珠沁出，染红了雪白的丝绢。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即使她已尽力提醒，但大战的走向，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

在卫韫前来辞行的那晚，楚瑜摒退了左右。烛光下，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戎装，英气逼人，却仍带着少年青涩的卫韫，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的叮嘱：“小七，沙场刀剑无眼，万事……务必以保全自身为要。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一种卫韫看不懂的，近乎悲恸的情绪。

卫韫心中莫名一悸。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如此复杂深沉的情感，尤其是对着他。这不像是一个嫂子对弟弟的关心，倒像是……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生离死别后的恐惧与眷恋。

他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郑重承诺：“大嫂放心，卫韫定会谨记，也会……保护好父兄。”

他离开后，楚瑜独自在灯下坐了很久。她取出笔墨，凭借记忆，将她所知的白帝谷地形、可能埋伏的地点、敌军惯用的战术，用极其隐晦的符号和密语，写满了一张小小的绢帛。然后，她唤来了一个绝对忠诚的、她早已用数年“未来”的恩情绑定好的暗卫。

“想办法，在关键时刻，将此物送到卫韫手中。不必说来源。”她低声吩咐，眼神锐利如刀。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唯有等待，以及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