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承离开后,江晚晴在沙发上静坐了很久。
沈译给她倒了杯温水:“需要叫医生吗?”
“不用。”江晚晴接过水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只是需要……适应这个场面。”
她等这场对峙等了三年。可当厉司承真的站在面前,用那种震惊而痛苦的眼神看着她时,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绪还是险些失控。
“他很在意你失忆的事。”沈译敏锐地说。
江晚晴冷笑:“他在意的不是我失忆,而是失去了对我的控制。”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繁华依旧,和三年前她离开时没什么不同。
但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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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司承回到车上,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打开那个U盘,里面的文件让他心惊——不仅有他这三年的交易记录,还有他通过离岸公司进行的几笔灰色操作。
她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手机再次响起,是威尔逊教授。
“厉先生,我仔细研究了江小姐的病例。”教授的语气很严肃,“从医学角度看,她的失忆症状确实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病例上有个细节很值得注意——她对三年前的所有事都记不清,却能准确说出近期所有的商业数据和法律条款。这不像是典型的失忆症。”
厉司承握紧手机:“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她天赋异禀,要么……”威尔逊顿了顿,“这份病例被修改过。”
电话挂断后,厉司承陷入沉思。
如果失忆是假的,那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演戏?就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拨通特助电话:“查一下江晚晴在精神病院期间,都有谁去探望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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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晚晴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江小姐,我是陈护士长。”电话那端是个略显紧张的女声,“您还记得我吗?三年前您在南山疗养院时,我照顾过您。”
江晚晴眼神一凛:“记得。有什么事?”
“厉先生的人昨天来找我,问了很多您住院时的事。”陈护士长压低声音,“我按您交代的说了,但他们好像不太相信。”
“他们还问了什么?”
“他们特别问起……您住院期间,有没有一个姓沈的先生来看过您。”
江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陈护士长顿了顿,“但是江小姐,我担心他们迟早会查到沈先生确实去过……”
“我知道了。”江晚晴冷静地说,“尾款我会打到你账户上。记住,无论谁问起,你什么都不知道。”
挂断电话后,江晚晴立即联系沈译:“厉司承在查你三年前探望我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需要我处理吗?”
“不用。”江晚晴走到窗边,“是时候给他看些‘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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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司承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厉总,查到了!”特助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来,“三年前,确实有一个登记为‘沈译’的人多次探望过江小姐。这是监控截图。”
照片很模糊,但能辨认出确实是沈译。
“时间点呢?”厉司承问。
“最早的一次,是在江小姐入院后的第二个月。”
厉司承的眼神骤然变冷。
所以,在他以为江晚晴与世隔绝的那三年里,沈译早就接触了她。什么失忆,什么巧合重逢,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还有这个。”特助又递上一份资料,“我们查到江小姐出院后,直接去了美国,入住的是沈译在加州的别墅。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在美国注册结婚了。”
厉司承猛地站起身:“什么?”
“虽然很快又离婚了,但法律上,他们确实有过婚姻关系。”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厉司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晚晴会如此信任沈译,为什么他们会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现。
原来这一切,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他抓起车钥匙,他要亲自去问江晚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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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似乎早就料到厉司承会来。
她独自坐在咖啡厅的包间里,面前放着两杯咖啡。
“坐吧。”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厉司承在她对面坐下,直接扔出那份婚姻证明的复印件:“解释一下。”
江晚晴瞥了一眼,笑了:“怎么,只准厉总订婚,不准我结婚?”
“你们三年前就认识了。”厉司承盯着她,“所以失忆是假的,一切都是你们设的局。”
“局?”江晚晴轻笑,“厉司承,你太高看自己了。”
她慢慢搅动着咖啡:“我和沈译结婚,只是为了拿到美国绿卡,方便我在那里接受治疗。至于感情……”
她抬头,眼神冰冷:“在经历过你给我的那些之后,你觉得我还会相信爱情吗?”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收购晟科?”
“因为我要钱。”江晚晴说得直白,“很多很多钱。多到足以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厉司承看着她,突然问:“那我们的过去呢?对你来说就一文不值?”
江晚晴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放下咖啡勺,金属与瓷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厉司承,你还记得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吗?”
厉司承怔住。
“你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江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结果惊喜就是,你带着苏晴雪去了巴黎,把我一个人留在国内。”
她站起身,拿起包:“这就是我们的过去——你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别人抛弃我。”
“现在你来问我过去值不值?”她笑了,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它只配被忘记。”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厉司承第一次无话可说。
那些被他忽略的往事,如今都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而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