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怀王府的暗室,只点了一盏豆大的油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案上摊开的东岳地图。
墨奕怀坐在案后,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那枚怀表,怀表早就停了,停在曲檀儿走的那天午时,可他还是习惯把它揣在怀里,像是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
曲江临王爷。
曲江临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木盒,放在案上时发出“咚”的一声。
他弯腰作揖时,眼神飞快地扫过墨奕怀的拳头,那上面还留着前几日拔剑自刎时的疤痕,结了痂,却没好透。
墨奕怀没回头。
墨奕怀有事?
曲江临臣是为王爷不平,也为檀儿不值。
曲江临直起身,伸手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禁卫”二字,边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
曲江临皇上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逼王爷娶盼儿,逼死檀儿
曲江临这口气,王爷能咽下去,臣咽不下去!
提到“檀儿”二字,墨奕怀抓着怀表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他终于转头,眼神里的空洞被冰冷的恨意填满。
墨奕怀你想说什么?
曲江临臣想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反击。
曲江临往前凑了两步,手指点在地图上“皇宫”深处的位置,那里用朱砂画了个小圈。
曲江临皇上的命根子,就藏在这里……
曲江临……镇魂珠……
曲江临此珠能保他龙体安康,也能稳固国运
曲江临没了它,皇上就是个普通人,到时候……
他没说完,油灯的光晃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既想借墨奕怀的手除掉皇上,报自己多年的积怨,又想趁机捞取权力,一举两得。
墨奕怀的目光落在朱砂圈上,眼神越来越沉。
他想起曲檀儿的绝笔信,想起她走时的决绝,想起皇上那句“若你抗旨,曲檀儿活不过三日”
所有的悔恨和痛苦,此刻都化作了刺骨的恨意,在他胸腔里翻涌。
墨奕怀镇魂珠……
他低声重复,手指敲在案上,节奏慢而沉,像在打某种决心。
墨奕怀拿到它,就能杀了皇上?
曲江临不止。
曲江临赶紧补充。
曲江临拿到镇魂珠,王爷还能借它的力量召集旧部,甚至……取而代之。
曲江临到时候,整个东岳都是王爷的,檀儿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他刻意提起曲檀儿,果然看到墨奕怀的眼神动了动。
可下一秒,墨奕怀却突然冷笑。
墨奕怀不必。
他伸手拿起怀表,放在地图上“皇宫”的位置,表盖朝上,正好压着那枚朱砂圈。
墨奕怀我只要皇上死。
墨奕怀其他的,与我无关。
墨奕怀你帮我拿到镇魂珠,帮我杀了皇上,我保你曲家富贵无忧。
墨奕怀若是办不到……
曲江临赶紧点头。
曲江临臣遵旨!臣一定办好!
墨奕怀没再说话,重新转头看向地图,眼神死死盯着那枚怀表。
油灯的光摇曳着,映在他脸上,一半是恨,一半是痛。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走绝路,可他别无选择。
为了檀儿,别说和曲江临合作,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认了。
曲江临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他悄悄退出去,关门时说了句“王爷保重”,只有那盏油灯知道,这暗室里的谋划,注定要染满鲜血。
暗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墨奕怀伸手拿起怀表,贴在胸口,感受着表盖的冰凉,轻声说。
墨奕怀檀儿,再等等我。
墨奕怀很快,我就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