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枣红马的蹄声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脆响。小燕子坐在马背上，起初的兴奋渐渐被紧张取代，抓着马鞍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苏姑娘，黑风寨的人很厉害吗？”她忍不住问。
苏婉儿勒了勒缰绳，让马慢了些：“他们寨主‘黑煞’一手铁砂掌练得极硬，手下还有两个头目，一个善使飞刀，一个能开硬弓，在这一带横行霸道了不少年。寻常镖师遇上他们，多半讨不到好。”
尔泰皱眉：“官府不管吗？”
“管过几次，都被他们躲了过去。”苏婉儿语气沉了沉，“黑风寨在黑风岭深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也没辙。”
小燕子听得咋舌：“那……王镖头他们会不会有事？”
“不好说。”苏婉儿道，“王镖头经验老道，要是真遇上了，未必会硬拼，或许会先找地方躲起来。我们尽快赶到前面的落马坡，那里是去邻县的必经之路，也是黑风寨常出没的地方。”
三人加快了脚步，中午时分赶到了落马坡。这里果然地势险峻，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山道，风一吹过，呜呜作响，透着股阴森气。
“就在这附近找找。”苏婉儿翻身下马，拔出长剑，“大家小心，分散开找，保持联系。”
尔泰也扶小燕子下马，从腰间解下匕首递给她：“拿着，防身。”
小燕子握紧匕首，手心全是汗：“我……我能行吗？”
“别怕，跟着我。”尔泰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乱跑。”
三人分开搜寻。尔泰带着小燕子沿着山道左侧的草丛往前走，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山道上有几处杂乱的马蹄印，还有一些散落的货物碎片，显然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打斗过。
“你看这个。”小燕子指着草丛里的一块布料，“这是不是镖局的人穿的？”
尔泰捡起来一看，布料上绣着个小小的“苏”字，正是苏家镖局的记号。他心里一沉：“看来王镖头他们确实在这里遇袭了。”
就在这时，右侧忽然传来苏婉儿的喊声：“这边有血迹！”
尔泰赶紧拉着小燕子跑过去。只见山道右侧的一棵大树下，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旁边还扔着一把断剑。
“是王镖头的剑。”苏婉儿脸色凝重，“他的剑断了，人恐怕……”
小燕子心里一揪：“会不会只是受伤了？”
“但愿如此。”苏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血迹是往山上拖的，看来他们被掳走了。”
尔泰抬头看向陡峭的山壁：“是黑风寨的人干的？”
“除了他们，没人敢在这儿动手。”苏婉儿站起身，眼神锐利，“我去救他们。”
“等等。”尔泰拉住她，“黑风寨地势险要，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贸然闯进去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苏婉儿急道，“难道看着王镖头他们送命？”
小燕子忽然指着山壁上的一处：“你们看，那里有个山洞！”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左侧山壁上果然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口下方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有人被拖上去过。
“他们肯定被关在里面了！”小燕子道。
苏婉儿眼睛一亮：“说不定是黑风寨的临时据点！我们去看看。”
山壁虽然陡峭，但有不少凸起的石块可以落脚。苏婉儿身手矫健，率先爬了上去，尔泰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叮嘱小燕子：“抓稳了，慢慢来。”
小燕子虽然没爬过山，但小时候在京城的房顶上蹿下跳惯了，倒也不算太吃力。她手脚并用地跟着往上爬，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尔泰伸手扶了一把。
爬到洞口，苏婉儿示意他们屏住呼吸，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洞口不大，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那老东西骨头真硬，打了半天都不肯说银子藏在哪。”
“急什么？等寨主来了，看他说不说！”
“那两个小的倒是机灵，跑了一个，不过被我飞刀划伤了腿，估计也跑不远……”
苏婉儿和尔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怒火。苏婉儿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冲进去，尔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苏婉儿猛地拨开藤蔓，大喝一声：“住手！”
洞里的两个山贼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个年轻女子，顿时笑了：“哪来的小娘子，敢闯到这儿来？”
苏婉儿没废话，长剑一挥，直刺左边那个山贼的胸口。那山贼慌忙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被震得后退几步。另一个山贼见状，摸出腰间的飞刀就朝苏婉儿掷来。
“小心！”尔泰大喊一声，同时将手里的匕首扔了过去，正好撞开了飞刀。
趁着这个空档，苏婉儿已经解决了左边的山贼，转身迎上另一个。那山贼见同伴被杀，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赶进来的尔泰一脚踹倒在地，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说！王镖头他们在哪？”尔泰厉声问道。
山贼吓得浑身发抖：“在……在里面的石室里……”
苏婉儿迅速找到石室的入口，推开一块巨石，里面果然关着三个人，正是王镖头和两个年轻镖师，个个被绑着，脸上带伤。
“少镖头！”王镖头看到苏婉儿，又惊又喜。
“先别说话，我救你们出去。”苏婉儿赶紧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小燕子看着王镖头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对着地上的山贼踢了一脚：“你们太坏了！竟敢打人！”
山贼疼得嗷嗷叫，却不敢反抗。
尔泰问道：“银子呢？”
王镖头喘着气：“我把银子藏在落马坡下的一棵老槐树下了，没让他们找到。”
“太好了。”苏婉儿松了口气，“我们赶紧走，免得黑风寨的人回来。”
一行人刚走出山洞，就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和呐喊声。
“不好，是黑风寨的人回来了！”王镖头脸色一变。
苏婉儿探头往下一看，只见山道上黑压压来了一群人，足有二三十个，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满脸横肉，想必就是黑煞。
“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一个年轻镖师急道。
苏婉儿咬咬牙：“你们先带着王镖头从后山的小路走，去清风镇报信，让我爹带人来支援。我和尔泰、小燕子留下拖延时间。”
“不行，少镖头，你一个人……”王镖头急道。
“别废话！”苏婉儿厉声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尔泰也道：“你们快走吧，我们能应付。”
王镖头知道情况紧急，不再犹豫：“少镖头，你们小心！我们马上就回来！”说完，带着两个年轻镖师匆匆往后山跑去。
苏婉儿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人群，对尔泰和小燕子道：“你们躲到山洞里，等我信号再出来。”
“我不躲！”小燕子握紧匕首，“我要跟你一起打！”
“听话！”尔泰沉声道，“你在这里只会添乱，进去！”
小燕子还想说什么，被尔泰一把推进山洞：“好好待着，别出来！”
他迅速搬过一块石头挡住洞口，只留下一条缝隙。小燕子从缝隙里往外看，只见苏婉儿和尔泰并肩站在洞口下方的一块岩石上，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山贼，神色坚定。
黑煞勒住马，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被解开的山贼，顿时怒吼一声：“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苏婉儿长剑一指：“黑煞，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黑煞冷笑一声，“给我上！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一群山贼呐喊着冲了上来，手里挥舞着刀枪，场面混乱不堪。苏婉儿和尔泰背靠背站着，苏婉儿的剑法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尔泰的功夫则沉稳扎实，每一招都带着力量。两人配合默契，转眼间就打倒了四五个山贼。
小燕子在山洞里看得心惊胆战，手心全是汗。她看到一个山贼偷偷绕到尔泰身后，举起了手里的棍子，顿时急得大喊：“尔泰，小心后面！”
尔泰听到提醒，迅速侧身避开，反手一拳将那山贼打倒在地。
黑煞见状，怒喝道：“废物！连两个小崽子都收拾不了！”他亲自提着一把大刀冲了上来，刀风凌厉，直逼苏婉儿。
苏婉儿不敢大意，全力应对，一时间竟有些吃力。尔泰想上去帮忙，却被几个山贼缠住，脱不开身。
小燕子看着苏婉儿渐渐落了下风，心里急得像火烧。她忽然看到洞口旁边有几块松动的石头，眼睛一亮，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一块大石头。
“轰隆”一声，石头从山壁上滚了下去，正好砸中几个冲在前面的山贼，顿时惨叫连连。
黑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攻势一滞。苏婉儿抓住机会，长剑一挥，刺中了他的胳膊。
“啊！”黑煞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后退几步，怒视着山上，“还有人？给我找出来！”
几个山贼朝着山洞的方向冲来。尔泰心里一紧，想要阻止，却被死死缠住。
小燕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山贼，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又推下一块石头。可这次没那么幸运，石头没砸中山贼，反而暴露了她的位置。
“在那儿！”一个山贼指着山洞喊道。
黑煞狞笑道：“还有个小丫头片子？抓过来给我当压寨夫人！”
两个山贼狞笑着朝山洞爬来。小燕子吓得连连后退，手里紧紧攥着匕首，浑身发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尔泰忽然怒吼一声，发力打倒身边的山贼，朝着山洞的方向冲来。他一脚踹开爬上来的山贼，挡在洞口，对里面的小燕子喊道：“快走！”
小燕子看着他被山贼包围，身上已经添了几道伤口，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苏婉儿也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尔泰身边，气喘吁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突围！”
黑煞捂着受伤的胳膊，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山贼们越逼越近，将三人团团围住。尔泰和苏婉儿背靠背站着，手里紧握着武器，眼神警惕。小燕子站在他们身后，虽然害怕，却没有退缩。
阳光透过山壁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山贼们狰狞的脸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小燕子看着身边的尔泰和苏婉儿，忽然觉得，就算今天死在这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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