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风带着血腥味刮过，山贼们的狞笑像毒蛇的信子，缠得人心里发紧。黑煞捂着流血的胳膊，眼里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给我往死里打！男的剁碎了喂狼，女的留下！”
山贼们嗷嗷叫着扑上来，刀光剑影瞬间织成一张密网。尔泰将小燕子往身后一护，匕首横握，招式愈发凌厉。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一旦露了怯，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苏婉儿的长剑如灵蛇出洞，每一次挥刺都精准地指向山贼的破绽，可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不留神，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染红了青色衣袖。
“苏姑娘！”小燕子惊呼，想冲上去帮忙，却被尔泰死死按住。
“别乱动！”尔泰低吼，手腕翻转，匕首划破一个山贼的手腕，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夺过对方手里的长刀，“接着！”
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苏婉儿反手接住，借力旋身，刀风扫开逼近的两个山贼，暂时逼出一片空隙。“尔泰，带小燕子走！从后山那条路！”
“要走一起走！”尔泰的声音裹在刀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苏婉儿是想断后，可他们欠着苏家镖局的情，岂能丢下她不管？
小燕子看着两人浴血的身影，心里又急又愧。她手里的匕首在发抖，却忽然想起以前在街头看杂耍时，学过几招唬人的“花架子”。虽然不顶用，或许能骗骗这些山贼。
她瞅准一个空子，猛地从尔泰身后窜出去，手里的匕首胡乱挥舞着，嘴里还大喊着：“看招！飞天燕子腿！”
那山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等看清她的招式根本没什么章法，顿时恼羞成怒，举刀就砍。
“小心！”尔泰眼疾手快，长刀横劈，将那山贼的刀磕开，同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谁让你出来的？！”
“我想帮忙啊！”小燕子委屈地喊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添乱！”尔泰又气又急，可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他反手将长刀塞给她，“拿着这个，别怕，跟着我砍！”
长刀沉甸甸的，小燕子几乎握不住，可看着尔泰浴血的侧脸，她咬着牙握紧了刀柄。
就在这时，黑煞忽然狞笑着冲了过来，铁砂掌直拍尔泰后心。苏婉儿看得真切，惊呼一声：“尔泰，小心！”
尔泰猛地侧身，险险避过，可肩膀还是被扫到，顿时一阵剧痛，手里的匕首差点脱手。黑煞得势不饶人，双掌齐出，掌风带着腥气，逼得尔泰连连后退。
“擒贼先擒王！”苏婉儿看出破绽，长刀直指黑煞下盘。黑煞被迫回掌格挡，给了尔泰喘息之机。
三人背靠背站成一团，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浸湿了脚下的岩石。山贼们虽然被打倒了七八个，可剩下的人依旧悍不畏死，像饿狼一样盯着他们。
小燕子的手臂开始发酸，眼前阵阵发黑。她看到一个山贼举着斧头朝尔泰的后背砍去，脑子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一斧。
“小燕子！”尔泰目眦欲裂，声音都变了调。
斧头砍在小燕子背上的披风上，虽然被披风里的夹层（那是尔泰特意给她缝的薄铁片）挡了一下，没伤到骨头，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找死！”尔泰像疯了一样，长刀挥舞得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将那个山贼劈倒在地。他抱起小燕子，手都在发抖，“小燕子！小燕子你醒醒！”
苏婉儿拼尽全力挡在他们身前，长刀翻飞，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力气也渐渐不支。黑煞狞笑着逼近：“没力气了吧？小娘子，还是乖乖从了我……”
“做梦！”苏婉儿怒吼着挥刀，却被黑煞一掌拍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黑煞得意地大笑：“拿下他们！”
就在这绝望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震天的呐喊：“杀啊！救少镖头！”
黑煞脸色一变：“不好，是苏家镖局的人！撤！”
山贼们听到“苏家镖局”四个字，顿时慌了神，跟着黑煞屁滚尿流地往黑风寨深处跑。
尔泰抬头一看，只见苏振南带着十几个镖师策马赶来，为首的正是王镖头。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抱着小燕子的手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尔泰发现自己躺在苏家镖局的客房里。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他动了动胳膊，传来一阵酸痛，却不碍事。
“你醒了？”苏婉儿端着药碗走进来，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感觉怎么样？”
“小燕子呢？”尔泰猛地坐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
“别担心，她没事。”苏婉儿把药碗放在桌上，“那一斧没伤到骨头，就是震晕了，现在还在隔壁睡着呢。”
尔泰这才松了口气，靠回床头。“谢谢你，还有苏总镖头。”
“该说谢谢的是我。”苏婉儿笑了笑，“要不是你们，我和王镖头他们恐怕……”她顿了顿，“你对小燕子，倒是真上心。”
尔泰的脸颊有些发烫，没说话，只是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黑风寨的人跑了，但我爹已经报了官，联合附近几个镇子的镖局，打算彻底端了他们的老巢。”苏婉儿道，“你们暂时安全了，可以在清风镇安心住下。”
尔泰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苏婉儿摆摆手，“江湖上的事，本就该互相帮衬。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黑煞说，昨天在破庙看到你们时，就觉得你们不像普通人。”
尔泰犹豫了一下，觉得也瞒不住了。“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不是普通人。我本是京城福家的二公子，她是……皇上认的义女，小燕子。”
苏婉儿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们的身份这么显赫。“那你们……为什么要跑出来？”
“我不想接受皇上的指婚，她也不想被困在宫里。”尔泰简单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苏婉儿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放心，你们的身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小燕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背上的伤口显然没影响她的活力。“尔泰，你醒啦！”
“慢点跑，伤口还没好。”尔泰赶紧起身扶住她。
“我没事！”小燕子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糖画，“你看，苏伯伯给我买的，是只小燕子！”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尔泰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笑了：“贪吃鬼。”
苏婉儿看着他们相处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她端起药碗：“药快凉了，赶紧喝了。”
尔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里，似乎带着一丝甜。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小燕子，忽然觉得，就算前路依旧坎坷，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清风镇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过镖局的院子，也吹进了两个年轻人的心里。他们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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