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的清晨总被第一缕阳光和早点铺子的香气唤醒。小燕子这几日迷上了镇口张记的豆浆油条，天刚蒙蒙亮就拉着尔泰往镇口跑，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刚出锅的脆油条。
“你慢点跑，伤口该疼了。”尔泰被她拽着胳膊，脚步几乎跟不上，却还是忍不住叮嘱。
“不疼不疼！”小燕子回头冲他笑，辫子在空中甩成个活泼的弧度，“张大叔的油条要刚炸出来才好吃，凉了就软趴趴的，没嚼劲！”
两人跑到张记铺子前，果然已经排起了短队。小燕子踮着脚往里面看，嘴里念叨着“快点快点”，像只急着啄食的小雀。尔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排在前面的大婶见状，笑着打趣：“小伙子，你这妹妹可真活泼。”
尔泰一愣，刚想解释“不是妹妹”，小燕子已经回过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不是我哥，是我……”她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不能说“是跟我一起从皇宫跑出来的朋友”，只好含糊道，“是我最重要的人！”
“哟——”大婶笑得更意味深长了，“看出来了看出来了，这小伙子看你的眼神，可藏不住事儿呢。”
尔泰的脸颊“腾”地红了，赶紧别过脸去看铺子门口的幌子。小燕子却没听出大婶话里的深意，只顾着催前面的人：“快点快点，我要三根油条，两碗豆浆，多加糖！”
等拿到热乎乎的油条，小燕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面渣掉了满身。“你看你，”尔泰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太好吃了嘛！”小燕子含糊不清地说，又递了一根油条到他嘴边，“你也吃。”
尔泰下意识地张嘴咬住，温热的香气混着她指尖的温度，在舌尖蔓延开来。他忽然觉得，这根油条的味道，好像比往常更甜些。
两人坐在铺子外的长凳上，就着晨光吃早点。小燕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她昨天跟着苏婉儿学了新的剑招，说演武场的老镖师会翻跟头，说她发现镇子东头的老槐树洞里住着一窝小麻雀。
尔泰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目光落在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他想起在宫里的日子，那时的小燕子也爱说爱笑，却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不像现在这样，眼里的光都是自由的。
“尔泰，你在想什么呢？”小燕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是不是觉得我太吵了？”
“没有。”尔泰回过神，笑了笑，“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样？”小燕子歪着头看他，“哪样啊？”
“就这样，”尔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听你说话，看你笑，挺好的。”
小燕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脸上莫名有些发烫，赶紧低下头去喝豆浆，假装被烫到，“嘶”了一声。
尔泰见状，连忙问：“烫着了？怎么样？”
“没事没事。”小燕子摆摆手，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她刚才从豆浆碗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为什么听到尔泰说这些，她会心慌呢？
回到镖局，苏婉儿正在演武场教几个新镖师练基础招式。看到他们回来，笑着问：“又去抢油条了？”
“才不是抢呢！”小燕子把剩下的半根油条塞给她，“给你留的，刚出锅的，可好吃了。”
苏婉儿接过油条，看了看小燕子微红的脸颊，又看了看尔泰眼底未散的笑意，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她咬了口油条，故意道：“张记的油条是好吃，就是总有人跟我抢，说起来，上次跟我一起去的那个谁，还说要天天给我买呢……”
小燕子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谁啊？敢跟苏姑娘抢油条？”
尔泰在一旁轻咳一声，拉了拉她的袖子：“别听她胡说。”
苏婉儿笑得更欢了：“我可没胡说。对了，小燕子，昨天教你的‘穿云剑’还记得吗？来，练给我看看。”
小燕子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练剑上，拿起木剑比划起来。她记性好，招式倒是记得清楚，就是力道和角度总差那么点意思，像模像样的架势里透着股孩子气。
尔泰站在一旁看着，只见她一个转身，脚下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小燕子的后背撞进他怀里，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她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火烧一样，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
“谢……谢谢。”她慌忙站直身子，挣开他的手，不敢看他。
尔泰的手心还残留着她腰间的触感，细腻而温热，让他心里也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他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练剑要专心，别走神。”
苏婉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噙着笑意，却没点破，只是对小燕子道：“刚才那个转身，重心要压低，步法要稳，再来一次。”
接下来的练习，小燕子明显心不在焉，总是忍不住偷偷瞟尔泰，每次对上他的目光，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躲开。尔泰也有些不自在，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午后，苏振南让尔泰去镇上的药铺买些治外伤的药膏。小燕子自告奋勇要跟着去，说是“认认路，以后可以自己去买”。
两人走在青石板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谁都没说话，只有鞋底敲在石板上的“哒哒”声，还有偶尔从旁边店铺里飘出来的吆喝声。
“那个……”小燕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早上的大婶，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嗯？”尔泰转头看她。
“她说你是我哥，我还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小燕子挠了挠头，“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尔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本来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小燕子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他的眼神认真而温柔，像含着一汪春水，看得她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在盘查过往的行人，手里还拿着几张画像。
“小心！”尔泰迅速拉着小燕子躲到旁边的货摊后面，压低声音，“是官府的人。”
小燕子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官差拿着画像，正跟货摊老板说着什么。画像上的人，虽然画得不太像，可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她和尔泰！
“他们在找我们！”小燕子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怕，”尔泰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画像画得不像，他们认不出来。我们从旁边的小巷绕过去。”
他拉着小燕子，趁着官差不注意，飞快地钻进旁边的小巷。小巷狭窄而曲折，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长满了青苔。
两人手牵着手，在小巷里快步穿行，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小燕子的手心全是汗，却被尔泰握得很紧，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从心底升起。
穿过几条小巷，终于甩掉了官差的视线。两人跑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喘着气。
“吓死我了。”小燕子拍着胸口，脸色还有些发白。
“没事了。”尔泰松开她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也全是汗。刚才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被抓走。
小燕子看着他，忽然轻声道：“尔泰，有你在，真好。”
尔泰的心猛地一颤，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像一汪清泉，映着他的影子。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小燕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小燕子的眼睛慢慢睁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温柔，心里那只乱撞的小鹿仿佛找到了归宿，忽然就安静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阳光从小巷的尽头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有些情愫，不必说出口，已经在彼此的眼神里，在紧紧相握的手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清风镇的日子依旧平静，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些甜甜的、暖暖的东西，像张记铺子刚出锅的油条，让人心里踏实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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