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棠依猛地向后退去,脊背却撞上冰冷的雕花殿门,退无可退。
他那句“轮到你来求我了,妹妹”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灼热的气息,烫得她心胆俱颤。冕服上精致的十二章纹在宫灯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提醒着她眼前之人的身份——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的皇兄,而是执掌生杀予夺的天下之主。
“皇兄……”她声音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辞深邃的眼底没有任何动摇,反而因她这句无力的质问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他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伸向她的衣襟,目标是她领口那枚母后留下的、她一直贴身佩戴的羊脂白玉佩。
那是她最后的一点慰藉和倚仗。
“别碰它!”南宫棠依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紧紧护住了胸前的玉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顾辞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她死死护着玉佩的手上,眸色骤然沉了下去。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拿来。”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我的!”南宫棠依仰起脸,眼眶泛红,倔强地维护着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母后留给我的!”
她试图从他身侧的空隙逃开,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揽住腰肢,一把带回。天旋地转间,她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龙袍上冰冷的金线硌着她的脸颊,属于他的、清冽又危险的气息彻底将她包裹。
“你的?”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嘲弄,“连你都是朕的,何况一块玉佩。”
话音未落,他握住她护着玉佩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失了力气。他轻而易举地掰开她的手指,取走了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玉佩。
“还给我!”南宫棠依急得去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顾辞将玉佩握在掌心,垂眸看着怀中挣扎的人,像看着落入网中犹不自知的蝶。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无视她微弱的捶打和抗拒,大步走向寝殿深处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榻。
“顾辞!你放肆!我是你妹妹!”极致的恐惧让她口不择言,试图用这层血缘关系唤醒他的理智。
他却只是将她放在柔软而冰凉的锦被之上,身躯随之倾覆,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眼底是翻涌的墨色,终于撕开了所有伪装。
“妹妹?”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在她下颌轻轻摩挲,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狎昵,“父皇未曾告诉过你么?你的母后,并非朕的生母。”
南宫棠依的挣扎瞬间停滞,瞳孔骤然收缩。
“朕的生母,是那个早已死在冷宫里的废后。”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剖开血淋淋的真相,“所以,棠依,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那层束缚。”
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碾碎。南宫棠依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叫了十几年“皇兄”的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原来那些藏在冰冷警告下的汹涌暗流,那些她无法理解的偏执与掌控,都源于此。
他不是她的哥哥。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凉。
顾辞凝视着她瞬间失神的模样,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湿意,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与他方才揭露真相的残酷形成诡异对比。
“现在,明白了?”他低声问,灼热的呼吸再次靠近,目标是她微微颤抖的唇。
南宫棠依猛地偏头避开,那个吻落在了她的脸颊。她闭上眼,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
看到她无声的泪水和全然放弃抵抗的姿态,顾辞动作微顿。他凝视了她片刻,最终却没有继续下去。
他起身,离开了龙榻,站在床边,重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帝王姿态。只是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今夜,你就在这里歇下。”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断,“从今往后,未央宫不必再回去了。”
他走到桌边,将那块羊脂白玉佩随意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至于这个,”他回头,目光扫过榻上蜷缩成一团、如同失去生机的偶人般的她,“既是旧物,便留在过去吧。”
说完,他转身,玄色的冕服下摆划过一道冷硬的弧度,大步离开了寝殿。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空旷的寝殿内,只剩下南宫棠依一人。她缓缓蜷缩起来,将脸埋入还残留着龙涎香气的锦被中,肩膀微微颤动。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也映照着她无声流淌的、冰凉的泪水。
这一夜,她的世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