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闷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噼啪作响，瞬间模糊了窗外的香樟林。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猛烈，狂风卷着雨水灌进走廊，让原本打算直接冲出校门的学生们都停住了脚步。林砚收拾好画板，站在教室门口望着瓢泼大雨，眉头微微蹙起——他早上出门没带伞，而沈彻的摩托车显然没法在这种天气里载人。
“没带伞？”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彻背着单肩包走过来，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等雨停？”
林砚回头，点点头：“嗯，应该下不了多久。”
“不一定，”沈彻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挑眉道，“雷阵雨，可能要下到天黑。”他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伞，“我带了伞，一起走？”
那是一把黑色的大伞，足够遮住两个人。林砚犹豫了一下，想到沈彻之前的固执，终究没好意思拒绝：“会不会太麻烦你？”
“麻烦什么，”沈彻已经撑开了伞，率先走进雨里，回头冲他招手，“快来，别淋着了。”
林砚快步跟上，躲进伞下。伞面很大，但沈彻还是下意识地往他这边倾斜了些，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黑色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伞往你那边挪挪，你都淋湿了。”林砚连忙说，伸手想把伞柄往沈彻那边推。
“没事，男生淋点雨不怕，”沈彻按住他的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沈彻率先移开目光，岔开话题，“你家小区离学校不算太远，走二十分钟差不多能到。”
雨幕中，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被雨声掩盖，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串水花，沈彻总会下意识地把林砚往里面拉一把。伞下的空间很狭小，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沈彻身上的洗衣液味混着雨水的清新，林砚身上则带着淡淡的铅笔木屑香，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你以前真的学过画画？”林砚想起体育课上的事，忍不住问。
沈彻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小时候我妈逼我学的，学了三年素描，后来觉得太枯燥，就放弃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给你提建议。”
“你的建议很有用，”林砚认真地说，“我后来把光影改了，确实比之前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提的，”沈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很快收敛了神色，低声说，“你画得很好，比我当年厉害多了。”
林砚脸颊微微发烫，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起哄声。原来是沈彻的那几个朋友，正撑着伞躲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下，看到他们并肩走过来，立刻吹起了口哨。
“沈哥！这么浪漫的雨中同行，不介绍一下？”
“新同学，沈哥对你也太好了吧，伞都快全给你遮了！”
“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给你们留二人世界啊？”
起哄声越来越大，林砚的脸颊瞬间红透，下意识地往沈彻身边靠了靠。沈彻回头瞪了朋友们一眼，吼道：“瞎嚷嚷什么，赶紧回家！”
朋友们嬉笑着闭上嘴，但眼神里的八卦意味丝毫未减，还冲着他们挤眉弄眼。沈彻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林砚说：“别理他们，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林砚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沈彻湿透的肩膀上，心里莫名有些过意不去。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停下脚步：“要不我在这里等雨小一点，你先走吧，不然你会感冒的。”
“说了一起走，哪有半路丢下你的道理？”沈彻不容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继续往前走，“快到了，坚持一下。”
他的手掌温热，包裹着林砚微凉的手腕，触感清晰而真实。林砚的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沈彻握得更紧了些。雨还在下，但伞下的空气仿佛变得格外燥热，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终于到了林砚家小区门口，沈彻松开手，把伞递给了他：“拿着，明天上学记得还我。”
“那你怎么办？”林砚看着他湿透的半边身子，连忙把伞递回去，“我家就在这儿，跑两步就到了，伞你拿着。”
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沈彻妥协了：“行吧，那你快点进去，别淋着。”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早上我还是在小区门口等你，记得带伞。”
林砚点点头，看着沈彻转身冲进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没。他站在楼道口，手里还残留着沈彻手掌的温度，心里像是被雨水浸润过的泥土，柔软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新。林砚拿着伞走到小区门口，沈彻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时带着淡淡的鼻音。
“你感冒了？”林砚连忙问。
“小感冒，没事，”沈彻摆了摆手，接过伞放进摩托车的储物箱里，“上来吧，今天不迟到。”
林砚坐上后座，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住了沈彻的衣角。沈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发动了摩托车。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林砚看着沈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雨中同行，好像让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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