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的蓝花田,比往年更热闹。田埂边立起了一块石碑,刻着“星尘之约”四个大字,碑身爬满孩子们手绘的音符与蓝花。灵汐蹲在碑前,把一枚新的木牌挂在旁边——上面写着“阿柚”,正是当年第一个接过“忘尘”笛的女孩,如今她在西藏林芝建起了第一所高原音乐教室。
“今年夏令营要去林芝。”于朦递过一件厚厚的冲锋衣,指尖还沾着刚调完色的颜料,“阿柚说那边的孩子,能把雪山的声音唱进歌里。”
出发前,团队收到个特别的包裹——来自贵州金沙县的那个女孩,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包裹里是一幅巨大的油画:蓝花田连着雪山,于朦和灵汐站在花田中央吹笛,孩子们举着乐器围着他们,远处的音乐教室里,阿柚正教孩子识谱。画的背面写着:“我把所有的光,都画进了这里。”
林芝的夏令营,比想象中更艰难。高原反应让孩子们蔫了大半,灵汐每天熬着红糖姜茶,于朦则抱着“忘尘”笛坐在帐篷外吹曲,笛声混着雪山的风,竟让孩子们渐渐适应了海拔。有个叫卓玛的小姑娘,总躲在帐篷后听笛,她的阿妈是当地的藏族歌手,去年因病去世,只留下一支老藏笛。
“这笛子能唱阿妈的歌吗?”卓玛捧着藏笛,眼里含着泪。于朦接过笛子,指尖拂过包浆厚重的笛身,忽然想起“忘尘”笛的初心。他拉着卓玛的手,教她把阿妈唱过的山歌调子,融进《竹溪谣》的旋律里。当藏笛与竹笛相和,帐篷外的经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孩子们跟着哼唱,连雪山的雪水,都似在跟着节奏流淌。
夏令营结营时,卓玛带着孩子们在雪山脚下开了场“最朴素的演唱会”。没有舞台,没有灯光,只有经幡当背景,藏笛与竹笛交织。路过的牧民停下脚步,跟着拍手打节拍,有位老阿妈把哈达系在“忘尘”笛上,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这声音,能传到天上,让卓玛阿妈听见。”
返程途中,灵汐靠在于朦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经幡:“你说,‘星尘计划’算不算完成了?”他笑着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是十二年前灵汐写的那封匿名信,边角早已磨破。“没完成,”他指着信上“续星尘”三个字,“只要还有孩子想唱歌,星尘就永远续着。”
第十二年春天,蓝花田迎来了最特别的客人——当年星辉娱乐王总的副手,如今成了公益基金会的志愿者。他递来一份文件,是用当年赔偿款成立的“星尘专项基金”,能支撑二十座新音乐教室的建设。“当年做错了事,现在想跟着你们,把光补回来。”
于朦接过文件,转头看向花田。灵汐正带着孩子们放风筝,风筝上画着蓝花与竹笛,飞得比山顶的云还高。卓玛抱着藏笛,在花田里教更小的孩子吹调子,阿柚站在石碑旁,给新来的支教老师讲解“星尘之约”的故事。
风又吹过花田,“忘尘”笛在衣袋里轻轻发烫。于朦忽然明白,灵汐当年说的“续星尘”,从不是某件东西、某个人,而是无数颗被照亮的心,手牵手连成的光。就像这蓝花田,一朵花开不算春,千朵万朵开遍山野,才是真正的薪传。
他掏出竹笛,迎着风吹响。笛声穿过花海,越过竹海,飞向雪山与草原,飞向十二座山区的音乐教室。那些正在练琴的孩子、正在支教的年轻人、正在听曲的牧民,都抬起头,朝着笛声的方向微笑——那里,有他们共同的星尘,正顺着风,飘向更远、更亮的人间。